溫嘉然慢吞吞的說道:“我又沒見過他。”
這不是陸宴澤想要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時間在此刻就像是凝固了一樣。
許久他聽見自己說:“你喜歡吃紅燒茄子嗎?”
這話題轉的實在生硬,溫嘉然被問懵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十分給麵子的說道:“喜歡。”
兩人看起來都不想在之前那個話題上繼續了,陸宴澤輕輕笑了笑:“這是我的拿手菜,晚上我可以做給你嘗嘗。”
嘗嘗?
怎麼嘗?
他現在又不能掌控身體,溫嘉然有些氣鼓鼓的想,但嘴裡卻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好哦。”
當然,到了晚上,這道紅燒茄子溫嘉然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因為從陸宴澤進入到廚房的那一刻起,家裡的所有人就像是打開了什麼神秘開關,一個個驚慌失措的看著陸宴澤。
負責做飯的兩個阿姨,輪番上前勸說陸宴澤離開廚房這個危險重地,但陸宴澤死活不肯,兩人一合計便去樓上找了陸母。
陸母急匆匆的從樓上下來,看見陸宴澤穿著圍裙的那一刻起,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溫嘉然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不知道陸母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他記得大哥也會做飯啊,還給他下過一碗麵條。
殊不知陸母此時此刻簡直要心疼壞了,她知道她這個小兒子,從小就過得不好,孩子剛找回來的時候,午夜夢回間,她時常能夢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被人欺負,被人嘲笑,卻隻能蜷縮在角落裡默默哭泣,這些畫麵總是讓她從夢中驚醒。
所以她一直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根本見不得他現在乾一點活。
陸宴澤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他在陸母的眼淚中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遊魂一般的回了房間。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不過是做道菜而已。”
陸宴澤躺在床上,出神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他有點不習慣這種彆人將他當成易碎的玻璃品的感覺,溫嘉然也不懂,但他試圖理解。
“或許是因為......”
“因為我沒有在她身邊長大。”陸宴澤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
溫嘉然沉默了,他覺得這個樣子的陸宴澤看上去有些可憐,他猶豫著想要安慰。
下一秒,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條胳膊,那是陸宴澤的胳膊。
那上麵有一個圓形傷疤,疤痕的表麵有些粗糙,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那是一道明顯的燙傷痕跡,而且還是......
“這是?”
陸宴澤修長的手指從傷口處劃過,低聲道:“被人用煙頭燙的。”
溫嘉然頓了一下,猶猶豫豫道:“那個男人?”
“嗯。”
陸宴澤將舉在眼前的手放了下去,聲音平靜道:“他有酒癮,喝醉了之後就會這樣,我那時候還小,打不過他,所以被燙了這個疤。”
他輕笑了一下:“我是一個報複心很強的人,這個疤我記了足足四年,當我在某一天突然發現他好像拽不動我的時候,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嗎?”
"什麼?"
陸宴澤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在他胳膊上相同的位置留下了一道跟我一模一樣的傷口。”
他說完,目光沉沉的盯著天花板:“你會害怕我嗎?”
“這不是應該的嗎?”
溫嘉然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他詫異的問出了聲。
陸宴澤一愣,隨即用手捂住了眼睛,溫嘉然的視線陡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聽見了陸宴澤突然低聲笑了起來,笑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