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苔原上的死寂被徹底打破,滄溟異變的能量風暴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危機。
“吼——!”剛剛襲擊石墩的那隻變異水鱷,在短暫的遲疑後,被滄溟身上散發出的狂暴能量徹底激怒,它發出一聲更加凶戾的咆哮,粗壯的尾巴狠狠拍擊水麵,龐大的身軀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再次撲向離它最近的、正處於瘋狂異變中的滄溟。
“滄溟,小心”岩鋒目眥欲裂,怒吼著投擲出手中的短矛,火羽的箭矢也離弦而出。
短矛和箭矢精準地命中了水鱷相對脆弱的眼窩和脖頸連接處,水鱷發出痛苦的嘶吼,攻勢稍緩,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
但這短暫的遲滯,卻給了滄溟完成最後異變的時機。
“死!!!”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咆哮從滄溟喉嚨深處擠出,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燃燒的血紅色,理智蕩然無存,他無視了撲來的水鱷,血紅的眼珠死死鎖定了剛剛投出短矛救他的岩鋒,在他扭曲的認知裡,所有移動的活物,都是敵人,都是需要撕碎的獵物。
“岩鋒快退”淩淵厲聲示警,同時身形如電,骨刀灌注靈力,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斬向水鱷再次咬向滄溟的巨顎,他必須阻止水鱷,也必須阻止徹底瘋狂的滄溟。
鐺!噗嗤!
骨刀與布滿骨刺的鱷顎狠狠碰撞,火星四濺,淩淵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臂發麻,但同時,他的刀鋒也順勢切開了鱷顎側麵的皮肉。
然而,滄溟的目標根本不是水鱷,就在淩淵與水鱷硬撼的瞬間,異變完成的滄溟動了,他的速度快得如同鬼魅,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帶著腥風的利爪(他的指甲已經變得漆黑尖銳),裹挾著暗紅色的狂暴能量,撕裂空氣,直取岩鋒的咽喉,那股毀滅性的力量,遠超之前的他。
“不”岩鋒隻來得及架起手中的備用石斧。
哢嚓!轟!
石斧如同朽木般碎裂,岩鋒如遭重擊,整個人被狂暴的力量狠狠掀飛,撞在後方一塊巨石上,口噴鮮血,肋骨不知斷了幾根。
“滄溟,你瘋了”木刺怒吼著撲上,試圖從側麵抱住滄溟。
“滾”滄溟甚至沒有回頭,布滿暗紅紋路的左臂如同鋼鞭般隨意向後一揮。
砰!
木刺如同被攻城錘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胸骨凹陷,瞬間重傷。
眨眼之間,滄溟如同人形凶獸,一招重創兩名精銳戰士,他血紅的眼珠轉動,鎖定了下一個目標——正在與巨型水鱷激烈纏鬥的淩淵。
就在這時!
一道素淨的灰影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切入戰圈,是霜華(華裳)。
她沒有試圖攻擊狂暴的滄溟,而是在滄溟即將撲向淩淵後背的刹那,閃電般繞到滄溟身側,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銀針,出手如電,精準無比地刺入滄溟後頸和脊椎連接處的三個隱秘穴位。
“呃…!”滄溟狂暴的動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他體內奔湧的狂暴能量仿佛被瞬間截流,整個人如同被抽掉提線的木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瘋狂的血紅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最終被一股更深的混亂和痛苦取代,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嘶吼,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倒在地,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禁忌血脈反噬,快退,遠離他”霜華的聲音透過輕紗傳來,清冷依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急迫,她整個人擋在暫時失去行動力的滄溟身前,仿佛在阻止他繼續傷人,也像是在保護他不被攻擊。
混亂之中,無人注意到,在霜華剛才切入戰圈的瞬間,她的指尖極其隱蔽地在淩淵後背被水鱷利爪帶起的勁風撕裂的衣甲破口處,飛快地一抹,一小片沾染著淩淵新鮮血液和皮屑的碎布,如同變魔術般消失在她的袖中,她的動作快如鬼毫,精準無比,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淩淵正全力與水鱷搏殺,根本無暇他顧。他利用水鱷受傷後的狂怒,一個靈巧的翻滾躲過致命的尾掃,骨刀灌注全身靈力,狠狠刺入水鱷相對柔軟的腹部。
噗嗤——!
腥臭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水鱷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龐大的身軀瘋狂翻滾掙紮,最終重重砸入一個水窪中,濺起漫天水花,漸漸沒了聲息。
戰鬥暫時結束,苔原上隻留下重傷的石墩、岩鋒、木刺,昏迷的滄溟,劇烈喘息的淩淵,以及一臉“凝重”站在滄溟身前的霜華。月光慘白,照著一片狼藉。
淩淵看著眼前慘狀,胸中怒火翻騰。他走向霜華,聲音冰冷:“他到底怎麼回事?”
霜華微微垂眸,聲音依舊清冷無波:“如我所言,族長。應是體內潛藏的某種禁忌血脈被生死危機徹底激發,導致反噬失控。方才隻是暫時封住其力量節點,隨時可能再次爆發,極度危險。”她將“禁忌血脈”和“極度危險”咬得極重。
淩淵目光如刀,掃過跪地昏迷、氣息混亂狂暴的滄溟,又看向重傷的同伴,最終隻能強壓下怒火和疑慮,當務之急是救人!
而就在這片混亂的戰場邊緣,一塊半埋在水窪邊濕滑苔蘚下的灰褐色石符,幽光如同貪婪的眼睛,將滄溟異變、狂暴攻擊、被霜華“製服”的全過程,以及他體內那股混合了結晶力量、水鱷侵蝕、自身狂暴的獨特能量頻譜,完整地、詳儘地記錄下來。這份關於“失敗實驗體”的珍貴數據,正被飛速傳回禁地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