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文武朝臣對皇帝的觀察,絕對仔細入微。
有那渠道的,對宮裡消息也略知一二。
早有人聽說了,昨晚上紫宸殿進人了!
還是陛下大晚上親自抱進紫宸殿的。
結合這憔悴的黑眼圈,不免有人深想,“新人”是個什麼身份,竟能將陛下折騰的這麼心力交瘁。
陛下今個心情欠佳,識趣的大臣默默把折子揣了回去,隻撿不重要的事說幾句。
皇帝端坐金龍椅,慣常的麵無表情。
他聽著朝臣議事的聲音,腦海裡不自覺卻浮現荼茶的小模樣。
小小的一團,拿小勺子舀蛋羹都沒力氣。
最後,還是他一勺一勺喂的。
昨晚鬨騰個不休,一離開他身就做噩夢。
本就在衰竭的身子,怕是經不起這般鬨。
皇帝輕歎一聲,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下麵突然一靜。
工部尚書心苦麵苦:“陛下,臣說的不對嗎?初夏多雷雨洪澇,堤壩清淤……”
皇帝:“繼續。”
他卯時來上朝,小幼崽抓著龍袍,睡得很不安穩,皺巴著小臉,時不時嗚嗚兩下,滿身都是虛汗。
不曉得被哄住了沒有?若是哄不住……
皇帝狠狠皺眉。
見狀,工部尚書心裡咯噔一下,噗通就跪了。
他哭喊著:“陛下啊,戶部撥的銀子微臣真的不夠,河道修整是重中之重……”
提到銀子,戶部尚書跳腳:“怎麼不夠了?今年的已經比去年多撥一層了!我還剩個鞋底子你要不要啊?!”
兩大重臣,當堂吵起來。
皇帝頭更疼了:“今年的河道整治奏書朕看了,著工部重做,兩天內交上來。”
工部尚書怨婦臉:“……”
戶部侍郎得意了。
皇帝:“下三月的預支賬目,銀錢數目不對,戶部重做。”
工部尚書幸災樂禍,這下好了,大家都一樣。
其他朝臣各個人精,陛下今天格外無情!
誰都不敢在撩虎須,裝模作樣隨便說幾句,下朝保命要緊。
下了朝,皇帝回紫宸殿的步伐,明顯比平時快了,福安小跑才跟的上。
半路上,福安小聲回稟:“陛下,慎刑司那邊來人說,國師嘴很硬,昨晚上什麼都沒問出來。”
皇帝並不意外:“讓獬豸親自去一趟避世穀探查。”
“朕不僅要知道莫咎的過往底細,更要知道避世穀國師一脈,是否真出了問題。”
若是真有了問題……
皇帝的神色冷了三分。
福安暗驚,獬豸是慎刑司頭領,直接聽命與皇帝。
獬豸更是一名皇族,龍玉圖紋為石雕獬豸圖案,擅辨彆曲直,善惡忠奸。
他是皇帝手裡最鋒利的刀!
福安:“慎刑司的人還說,國師一直在九重台閣頂靜坐。”
“今早,國師讓人去宮外給養的鵲鳥買食,但被慎刑司的人攔下了。”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皇帝點頭:“朕七年前就盯著他了,不急在這兩天。”
這事福安知道。
七年前,國師主張修建觀星閣,陛下就留了心。
隻是礙於長公主,她一心為駙馬和兒子,對國師鎮壓命格的說詞很信。
想到此,福安不得不誇一句:“還是茶小主有法子,小主一句話,長公主殿下就燒了觀星閣。”
說完,他特意瞄著皇帝。
皇帝薄唇微抿,好一會後,很輕的“嗯”了一聲。
福安偷笑,陛下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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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茶午時醒了會。
她來了紫宸殿,每日泡兩刻鐘藥泉。
一應吃食標準,都按照皇帝的來,且院正把控著。
故而,精細了很多,還儘是一些幼崽好消化,又十分營養的食物。
如今,她的身體虛弱,五臟六腑日漸衰竭。
在醒著的時候,儘量會多吃一點。
卯時皇帝上朝,荼茶吃了雞肉粥,裡麵加了好磨到細細的補品藥材。
有點中藥味,但並不難吃。
皇帝下朝了,荼茶爬起來,又喝了煮的濃濃的人參烏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