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陳超全聽明白了。
眼藥水就是被高進瑞偷偷送了回去,後來社區過來收拾吳家望屋子的時候,這才給收拾了起來,並意外的一直保存到現在。
然後成為了一個關鍵證據。
當然,高進瑞現在撂的這麼徹底,有沒有這個證據已經不重要了。
想了一下,陳超問道:“所以現在吳家望的屍體,還在你家祖墳裡埋著?”
高進瑞點頭。
他上身直起,仰頭看著燈泡,表情茫然。
“這個事情就像一根刺,一直紮在我心裡。”
“一開始我怕,害怕警察找到我。可有的時候呢,我又希望警察找到我。”
“可是你們一直沒出現,我就想著過去了,我還得生活。我還信了佛,經常去燒香,想把這件事給忘掉。”
“可他過不去啊。”
高進瑞一臉喪氣:“我還是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孩子的臉,那一段時間我狀態很糟糕,脾氣很暴躁,經常無緣無故的跟我老婆吵架。”
“我知道因為什麼,也想改,可就是改不了。”
“還有我兒子,我總感覺他有的時候,表情特彆像那孩子,有的時候他猛地一扭頭看我,就好像那孩子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受不了,我都不敢抱我兒子。”
“因為這,耗了兩年,我老婆實在忍不了了,就跟我離婚了。”
“我兒子經常給我打電話,哭著想見我,可我不敢去,我一見他,我心裡就彆扭,我看佛經,懷疑那孩子附在我兒子身上了,他想要報複我。”
“也就這幾年,我才慢慢的好受一些。”
“人家說,時間能抹平一切,隻能說這句話是有一些道理,畢竟都好多年了,我想著這事兒就徹底過去了,我也付出了代價,老婆孩子都沒了。”
“直到你們出現。”
他抬頭望向陳超,然後道:“真的,見到你們的一瞬間,那種感覺一下子又出來了,我感覺那孩子又伸手拽我褲腿。”
“我真的不想再藏著了,所以我就說了,可是。”
他頓了一下,苦笑道:“我以為我說出來會好受一些,可是沒有啊,我還是難受。”
審訊室裡沉默著,隻有高進瑞茫然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冷靜的陳超,宛若火山一樣的爆發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嘶吼道:“難受?”
他刷的站起,憤怒的指著高進瑞道:“你還有臉說難受?”
“還什麼付出了代價,老婆孩子都沒了,還信什麼佛,想把這件事忘掉,我告訴你,佛保佑不了你,這事兒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難受,那他爺爺呢?”
“他爺爺等了整整七年,一直盼著孫子有朝一日還能回來,他還瞎了,什麼都看不見,他等了那麼久,你告訴我,他心裡是什麼樣子?”
“你還想著把眼藥水送回去,就能讓吳家望原諒你,哈。”
陳超都氣笑了。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陳超大聲質問。
高進瑞茫然的看著陳超,怔怔無言。
“沒有線索,所有人都以為吳家望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七年啊,這案子都擱置七年了,我現在想想,我自己都覺得慚愧,想給自己一巴掌。”
陳超說著,還真扇了一巴掌,把旁邊趙天星嚇了一跳。
監控室內。
孫釗下意識的要出去,他覺得陳超情緒有些失控了。
呂有為卻一把拽住了他,微微搖頭。
陳超越想越難受。
是,這案子從表麵看,沒有任何的人證物證,表明吳家望不是被拐走,而是遇害了。
隻有吳誌存,一直堅信孫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可現在再回頭看去,假如當時自己再多想一些,比如就注意到吳家望養的這條狗,說不定就能發現真相。
“是那條狗。”
陳超大聲的斥責:“就是你在現場看見的那條狗,吳家望養的那條狗。”
“多好的一條狗啊,他看著你把他主人撞死,然後埋進了墳裡。”
“他沒走,就那麼一直守著他的主人,這一守,就守了整整七年!”
“如果不是這條狗,我們都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一條狗都這樣,而你,你他媽的連一條狗都不如!”
“所以收起你的可憐,也彆給自己找什麼理由,你就是一個殺人犯,冷血殘忍的殺人犯!”
陳超指著高進瑞,一字一頓的吼道。
高進瑞怔怔的看著,然後崩潰了,發出一聲尖叫,失聲痛哭。
陳超不再多說,扭頭走出了審訊室。
很快,他推開了監控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