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阿月小小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撞在石壁上,噴出一口鮮血,萎頓在地,星璿之眼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阿月——!”狗蛋的喉嚨被扼住,隻能發出嗬嗬的嘶鳴,巨大的憤怒和絕望如同火山般在胸腔炸開!
胸口的燧石吊墜因他瀕死的情緒和極致的憤怒,驟然變得滾燙!
一股冰冷、古老、帶著無儘星輝怨念的力量,仿佛沉睡億萬年的凶獸,猛地在他靈魂深處蘇醒!
就在張頭的手指即將徹底捏碎他喉骨的瞬間——
狗蛋的右手,那隻沾滿泥濘和自身鮮血的手,以一種超越他自身意誌的速度,猛地探入懷中!
那裡,藏著他父親留下的遺物——那柄弧度流暢、泛著骨白幽光的利刃!
嗡——!
骨刃出鞘的刹那,並非金屬的鏗鏘,而是一聲低沉、悠遠、仿佛從宇宙洪荒儘頭傳來的幽藍鳴響!
如同遠古星辰在瀕死時發出的最後一聲歎息!
整個狹小的山洞瞬間被一層冰冷、深邃、令人靈魂戰栗的幽藍光芒照亮!
這光芒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詭異!
張頭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被驚愕和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取代!
他掐著狗蛋咽喉的手指下意識地鬆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狗蛋眼中爆發出最後的、混合著星辰之力和無儘仇恨的瘋狂光芒!
被扼住咽喉的劇痛和瀕死的窒息感,在這一刻化作了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用儘全身殘存的力量和意誌,將手中那柄發出遠古星辰鳴響的骨刃,狠狠向前一送!
噗嗤!
冰冷的骨白刃尖,帶著一絲幽藍的星輝尾跡,如同刺破一層薄紙般,毫無阻礙地貫穿了張頭粗壯的脖頸!
時間仿佛凝固了。
張頭那雙渾濁貪婪的眼睛瞬間瞪大到極致,瞳孔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死亡的恐懼。
他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掐著狗蛋的手無力地鬆開。
溫熱的、帶著濃烈鐵鏽味的液體噴湧而出,濺了狗蛋滿頭滿臉。
他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能湧出更多的血沫。
身體晃了晃,如同被抽掉骨頭的麻袋,沉重地撲倒在冰冷的山洞地麵上,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那雙至死都圓睜的眼睛裡,凝固著貪婪被死亡強行凍結的醜陋。
山洞裡隻剩下狗蛋劇烈的喘息聲和阿月壓抑的咳嗽聲。
冰冷的幽藍光芒從骨刃上緩緩褪去,隻留下刃身沾染的、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粘稠暗紅的血跡,以及那一聲仿佛還在石壁間回蕩的、遠古星辰般的幽藍鳴響。
狗蛋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咽喉被重創後的火辣辣疼痛。
他看著地上張頭那死不瞑目的屍體,看著手中染血的骨刃,一種巨大的、混雜著劫後餘生、恐懼和冰冷的陌生感席卷全身。
他殺人了。
用父親留下的遺物。
“狗蛋……”阿月掙紮著爬過來,聲音虛弱,帶著擔憂。
她幽深的星璿之眼掃過屍體,又落在狗蛋手中的骨刃上,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此地……不能久留……”狗蛋強忍著眩暈和嘔吐感,掙紮著站起來,聲音嘶啞如同破鑼。
血腥味很快就會引來野獸,甚至其他巡山的修士。
他目光掃過張頭的屍體,強忍著惡心,快速在其破爛的衣物裡摸索。
除了一些散碎的劣質靈石和雜物,他的手觸到了一卷堅韌、帶著汗漬和血腥氣的皮質物品。
是一卷用某種獸皮鞣製而成的、邊緣磨損的羊皮卷軸。
上麵用粗陋的墨跡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引氣入體初解》。
煉氣要訣?!
狗蛋的心猛地一跳!
這正是他們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淬體境隻是打熬身體,真正的超凡之路始於煉氣!
他毫不猶豫地將卷軸揣入懷中。
“走!”他拉起虛弱的阿月,兩人踉蹌著衝出彌漫著血腥味的山洞,一頭紮進後山更加濃密、黑暗的原始山林之中。
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稍微驅散了血腥帶來的眩暈。
傷口在奔跑中撕裂般疼痛,尤其是咽喉和左臂的晶痕。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確定遠離了山洞,兩人才在一處隱蔽的、布滿藤蔓的石縫下癱坐下來,劇烈地喘息。
狗蛋掏出那卷染血的羊皮卷軸,借著藤蔓縫隙透下的微弱月光,準備查看這來之不易的煉氣法門。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卷軸表麵那暗紅色、尚未完全乾涸的血跡時——
異變陡生!
那粗糙的羊皮卷軸,竟如同活物般猛地一顫!
一股微弱卻異常貪婪、冰冷的吸力瞬間傳來!
狗蛋手掌上被鞭梢撕裂的傷口、以及阿月嘴角尚未擦乾的血跡,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一絲絲細小的血珠竟然脫離傷口,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飛快地滲入了那卷羊皮卷軸之中!
卷軸表麵那些粗糙的墨跡,在吸收了鮮血之後,竟然如同乾涸的河道被注入了水流,開始緩緩地……蠕動起來!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氣息!
狗蛋和阿月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如同被毒蛇咬中般猛地縮回了手!
阿月幽深的星璿之眼死死盯著那卷在黑暗中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的詭異羊皮卷,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
“它……在吸收我們的血……它想……活過來……”
狗蛋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又看向那卷散發著微弱邪異氣息的染血卷軸。
冰冷的夜風穿過山林,發出如同鬼哭的嗚咽。
他胸口的燧石吊墜傳來灼熱的悸動,仿佛在回應著卷軸的貪婪。
一個瘋狂而冰冷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緩緩地、異常堅定地伸出手,再次握住了那卷冰冷、貪婪、渴望著鮮血的羊皮卷軸。
這一次,他沒有退縮。
他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如同盯著一頭即將被馴服的凶獸。
“那就讓它活。”狗蛋的聲音嘶啞低沉,如同地獄刮出的寒風,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腥和冰冷的殺意,“活成……咬死他們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