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見屍!猙哥,這鬼地方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我們都要死!”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失去了追蹤目標的隊伍,就像失去了燈塔的航船,在這片死亡之海中瞬間迷失。
先前被強行壓下的恐懼和對王獰不顧傷亡的不滿,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找到了爆發的出口。
“猙哥!弟兄們跟著你是來發財的,不是來送死的!現在人沒了,還追個屁!”
“就是!刀疤和老李都折進去了!為了兩個雜役,值嗎?!”
“我看那秘籍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是王猙那廢物編出來哄你的!猙哥,彆犯糊塗了!”
質疑、抱怨、甚至是指責,如同冰冷的箭矢,射向王獰。
“都給老子閉嘴!”王獰暴怒,淬體七重的威壓如同風暴般席卷,暫時壓下了騷動。
他疤痕扭曲,眼神如同困獸般瘋狂掃視著濃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小子身上有秘密!張頭的秘籍一定在他身上!他肯定用了什麼邪法藏起來了!搜!給我一寸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然而,他的咆哮在隊員們眼中,更像是一種失去理智的偏執。
裂痕,在恐懼和失望的澆灌下,迅速擴大成難以逾越的鴻溝。
就在隊伍陷入爭吵和內訌,注意力嚴重分散的瞬間——
呱啊——!
數隻瘴眼夜梟如同鬼魅般從頭頂濃密的、滴著毒液的樹冠中撲下!
詭異的綠光掃過,強烈的幻象瞬間衝擊著本就心神不寧的隊員!
“啊!蛇!好多蛇!”
“火!著火了!”
“彆過來!彆過來!”
慘叫聲、驚惶的呼喊聲瞬間響起!
幾名隊員陷入幻象,動作大亂,護體罡氣明滅不定!
噗嗤!噗嗤!
潛伏在泥沼中的石甲地蜥和腐葉精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悍然發動襲擊!
鋒利的爪牙和帶有腐蝕粘液的藤蔓,狠狠撕開了兩名淬體五重修士的防禦!
一人被石甲地蜥的利爪洞穿了胸膛,另一人則被腐葉精的藤蔓纏住雙腳,拖入了翻滾著氣泡的泥沼深處,隻留下絕望的嗚咽和幾個迅速消失的氣泡!
“混賬!”王獰目眥欲裂,砍刀狂舞,劈開幾隻撲來的夜梟,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隊員在自己麵前被魔物吞噬。
隊伍瞬間減員至六人!
剩下的四人,包括兩名淬體六重,臉色慘白如紙,看向王獰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毫不掩飾的怨恨。
“猙哥……走!快走啊!”一名淬體六重修士聲音帶著哭腔,“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秘籍,值得把命都搭上嗎?!”
“猙哥!對不住了!”另一名淬體六重修士猛地一咬牙,轉身就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徹底崩潰了!
有人帶頭,剩下的三人也再無鬥誌,驚恐地看了王獰一眼,如同躲避瘟疫般,跟著那人狼狽逃竄!
“回來!都給老子回來!”王獰的咆哮在濃霧中回蕩,充滿了憤怒和一絲……被孤立的恐慌。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同伴倉皇逃竄的背影,以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帶著嗜血興奮的血瞳狼群的嚎叫!
轉瞬間,喧囂的追捕隊伍,隻剩下王獰一人。
他如同被拋棄的孤狼,矗立在濃霧彌漫、魔影憧憧的死亡泥沼邊緣,周圍是同伴溫熱的屍體和刺鼻的血腥。
瘴氣翻湧,如同墨綠色的巨口,要將他徹底吞噬。
遠處,一片被劇毒孢子覆蓋的巨大蘑菇傘蓋之下,兩雙冰冷的眼睛,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星辰,穿透濃霧,無聲地鎖定了這頭落單的、陷入狂怒與恐慌的困獸。
狗蛋緩緩握緊了手中那柄縈繞著血芒的骨刃,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凝結。
阿月虛幻的身影在他身邊浮現,星璿之眼閃爍著冰冷的計算光芒。
“目標:淬體七重,王獰。”
“狀態:孤立,憤怒,受瘴氣輕微侵蝕,左臂舊傷未愈(被石甲地蜥尾掃擦傷),精神閾值降低。”
“環境:瘴氣濃度高,血瞳狼群逼近(預計抵達時間:一炷香)。”
“戰術方案生成:利用環境壓製,製造致命一擊窗口。成功率:68.7%。”
狗蛋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屬於獵人的弧度。
他輕輕撫過骨刃冰冷的刃身,感受著其中傳來的、對新鮮血肉的渴望嗡鳴。
“阿月,開始狩獵。”
獵物與獵人的天平,在血腥的瘴雲澤深處,終於……開始了致命的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