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大家也玩累了。
吃完飯就三三兩兩在客廳,廊簷下說話聊天。
莊文雪一邊逗孩子,一邊看葉輕畫畫。
“嗯,進步很大。
看來這次經曆,讓你心境也變化不小。”
以前,葉輕的畫是純淨的,有形卻沒有神。
現在畫裡卻有很多情緒。
“嗯?”
倒是葉輕依舊沒看懂,一開始畫畫是單純覺得好看有用。
現在是能靜心,摒除掉多餘的情緒。
又畫了幾筆,她看向時鐘。
“乾媽,我哥哥是不是快回來了?”
今早上她就問過葉平安。
隻是不巧,趕上他每個月去複查的日子。
“可能又在醫院裡,給孩子們講故事耽擱了。”
魏太太提起乾兒子,也是一臉笑意。
“其實早在半年前,醫生就說他很健康,不用再去了。
隻是那邊住院的小朋友都很喜歡他。
他也就固定時間去一趟,經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葉輕還是心不在焉。
“那我去門口看看。”
說著,她放下畫筆就出去了。
魏太太想追,又被莊文雪拉住了胳膊。
“他們遲早要見麵的。
有些事情,總要麵對。”
無論是葉平安,還是青嵐跟蕭禦。
“我知道。”
魏太太其實心裡一天都不得勁,尤其想起葉平安。
“我就是……心疼那孩子。”
明明一切,不是他的錯。
這些罪犯,真是害人。
葉輕到門口時,遠遠瞧見路燈下有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就是葉平安。
而另一個,是媽媽。
葉平安一整天都沒跟家裡聯係,以為這麼晚了,客人們也該散了。
這才回來的。
葉輕能回家,他也很開心。
但這場接風宴裡,他是不受歡迎的人。
路燈沉默罩在他的身上,把他的每一步都拉得很長。
靠近安家時,他意識到人還沒散。
腳步一頓,有些遲疑。
要不要進去?
可前麵寂靜的街道,又很快響起了腳步聲。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陌生女人。
長相冰冷又漂亮。
那雙眼睛,讓他立即意識到——這是他生物學上的母親。
可對方並沒有十月懷胎生下他。
甚至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聽說。”
青嵐先開了口。
因為在戶外等了有一會兒,聲音有些乾。
“你叫葉平安。”
不跟她姓,也不跟蕭禦姓。
雖說他們族群沒有繼承姓氏的習慣。
但少年又跟了葉輕的姓。
彼此產生了聯係。
葉平安本來想打招呼的。
可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於是張了張嘴,也隻是應了一聲。
“嗯。”
少年遲來的變聲期,嗓音有些沉悶。
青嵐就站在幾米外,看著另一盞路燈下的他。
十七歲的少年,瘦瘦高高的。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像風裡搖曳的一棵白楊樹,挺拔又俊秀。
夏夜裡,一聲蟬鳴悠長地響起。
葉平安驀然抬起頭,看見身姿高挑,氣質孤傲的女人走到他的麵前。
衝他伸出了手。
“正式介紹一下。
我叫青嵐。
或許,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
極近的距離下,他甚至可以聞見對方淡淡的香水味。
並不柔軟,是木質的冷調香。
跟她很配。
可此刻她卻先向他釋放了善意。
葉平安喉嚨滾動了一下,因為突發的意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