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沉,那一抹晚霞染的湖麵冰層豔紅一片。
“是虎子啊。”
“陳爺爺,剛釣完魚啊?”
周義平步行田埂上,田邊一老農扛著釣竿,手中麻繩穿過幾條青魚,悠然走在山崗間。
見了周義平,這老農將渾濁眼球張大,不由得感歎道,“還真是虎子啊,幾年前俺還抱過你咧,一晃神你就這麼大了。”
“嘖嘖,這體格子,吃得甚麼長這麼壯,跟俺說說,俺那小孫子跟你同齡,體格還不夠你一半咧。”
陳爺爺為人樸實淳厚,以前還接濟過自家,在自家窮困時拎著幾條魚上門,周義平對他印象很深,笑道,“爺,您老有福氣咧,您孫子也有福氣,日後肯定長得比我還壯。”
“那臭小子可比不得你哦,沒有你懂事,出趟船都不樂意,非得俺踹他才行,一點不省心。”
周義平從懷中掏出油肉燒餅,原本是買了六個,楊武吃了一個,小寧雪太小吃不了,他便取出兩個塞到老農手中,“爺,這是我在縣裡買的油肉燒餅,您嘗嘗,可香,這一個帶給您孫子。”
“這玩意貴得很,俺不要,你留著自個吃。”
老農推搡,周義平強塞到他手中,語重心長到,“爺,我吃過了,還剩下三個,夠我阿爹阿娘分了,您就拿著吧。”
他嘟囔著嘴,“您要是不收,那以後我可就不敢去你家蹭吃的了。”
撒嬌對老一輩永遠好使。
這話一出,老農連連拍著周義平的手,臉上褶皺皮膚隨著笑容展開,露出爛了大半的黃牙,“誒,說得甚麼話,你啥時候來俺都歡迎,還能少了你這娃一口吃得不成?”
說著,就要將手上的幾條青魚塞給周義平,這可給周義平嚇了一跳,好說歹說,才把老人家給勸住。
倆人推搡一陣,老農知曉自己拗不過娃,隻能把兩個油肉燒餅收下,口中還喃喃道,“你這娃,你這娃,太客氣了,跟俺還整這麼客氣做甚。”
周義平隻是笑而不語地看著他。
老農與周義平告彆,幾步一回頭,佝僂著腰,步伐慢悠悠,若老龜爬行。
斜陽西沉,晚霞將積雪的田埂小路照得通紅,在老人身上套上了一層日落的暮氣。
周義平一直注視著老農身影,看著顫巍巍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彆樣的心酸:
“三四十年後,阿爹和阿娘也會這般老去。”
“麵對二老的衰老,我真能淡然處之,無動於衷嗎?”
周義平捫心自問,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平淡對待。
“蟬鳴一世不過秋,武道再強難百年。”
腦海憶起楊武的話,周義平深深歎了口氣。
一口白氣從他口中呼出,“長生啊……”
……
尚未到家,雞犬相聞,鵝鴨鳴叫。
道路變得狹窄,大大小小的土胚房上升起渺渺炊煙。
周義平還沒到家,隔著老遠就看到自家門口,那立在岸邊的木屋。
恰見一道身影在菜地揮鋤,阿弟則是在大棚中喂食鵝鴨。
“我回來啦!”
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讓揮鋤男人駐足,周澤抬頭望去,周義平正從田埂小路中衝刺過來。
他樂道,“是虎子啊,慢點,小心摔了哈哈哈。”
不管孩子多大,父母開口第一句永遠是擔心。
一百多米的距離,周義平全力衝刺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