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主帳內,爪兒圖一夜未睡。
自阿木古一行人從營地離開以後,爪兒圖便對此頗為擔憂。
儘管素來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但爪兒圖心知,大明和韃靼之間的關係隻能夠用死敵來形容!
倘若阿木古在這個過程中,不慎惹惱了那些明人,說不定就無法活著回來了。
正當爪兒圖還在為這一行人的安危而感到憂慮時,隻見親信進入主帳內,單膝跪地,恭敬稟報道。
“首領,阿木古回來了。”
聽聞此話,爪兒圖的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心裡一直懸著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
旋即,隻見爪兒圖反應過來,旋即吩咐道。
“讓他趕快來見我!”
“是,首領!”
親信在得到爪兒圖的吩咐後,旋即離開了主帳,不多時,隻見阿木古進入了主帳。
由於連夜趕路,阿木古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許多灰塵,其剛一進入主帳,便單膝跪地,沉聲道。
“見過首領!”
爪兒圖見阿木古這番風塵仆仆的模樣,臉上滿是關切之色,連忙上前,將阿木古從地上扶起,並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能夠安全回來就好!”
阿木古見此情形,臉上也流露出苦澀的笑容,旋即稟報道。
“首領,在這之前,我跟那些明人已經談過了,他們同意出兵協助我們,隻是……”
阿木古就這麼站在原地,沉默著,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爪兒圖聞言,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慘然一笑,旋即追問道。
“反正再怎麼樣,也比咱們目前的境遇要好,繼續說下去!”
在得到爪兒圖這位首領的鼓勵後,阿木古這才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開始一一講述在明軍那邊的遭遇,以及雙方所商定的策略。
“首領,事情是這樣的……”
爪兒圖在聽完阿木古的描述後,也是眉頭緊皺,旋即確認道。
“你是說,咱們到時候需要向明軍發起進攻,而他們會遵守約定,放咱們一馬?”
“在這之後,再傳遞假消息給土買罕,讓他率領主力前去攻打,而我們則負責將其引誘至明軍早已準備好的包圍圈內?”
阿木古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得點頭稱是。
爪兒圖將阿木古臉上的表情儘收眼底,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倘若我們按照先前的約定,前去進攻的時候,明軍假戲真做,真的將我們一舉殲滅,到那時候,又該如何應對?”
對於爪兒圖的這個問題,阿木古暫時無法回答,所以他隻能選擇沉默。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見爪兒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旋即開口道。
“唉,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是,首領!”
阿木古心知,自己繼續待在這裡隻會讓爪兒圖分心,於是也不作停留,轉身離開了主帳。
待阿木古離開以後,爪兒圖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始分析起目前的局勢。
儘管擺在麵前的路,看似很多,但是歸根結底,能夠走通的路,隻有兩條而已。
一是遵從土買罕的命令,向明軍發起進攻,或許還能夠在這個過程中,儘可能地活下來並且保存實力,二是與明軍合作,將土買罕的主力部隊,引誘至包圍圈儘數殲滅!
在思慮良久後,爪兒圖最終下定了決心,他對於土買罕這個人的秉性太清楚不過了,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置自己於死地,就算這次能夠僥幸躲過,那下次呢,再下次呢?
況且,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呢?
就算再怎麼謹慎,也總會有疏忽的地方,到時候自己的疏忽大意,便會被土買罕利用,從而置自己於死地。
到那時,自己所在的部落以及妻兒仍然逃脫不了土買罕的魔爪,說到底,也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因此,爪兒圖決定孤注一擲,他要借明軍的手,鏟除掉土買罕這個心腹大患!
漸漸地,爪兒圖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片刻後,隻見其喚來下屬,沉聲吩咐道。
“你去通知土買罕大汗一聲,就說我們將在正午的時候,正式發起對明軍的進攻!”
下屬聞言,臉上滿是不解之色,但迫於爪兒圖這位首領,長久以來所積累下來的威信,還是不情不願地應聲道。
“是,首領!”
……
此刻,距離薊州不到六十裡的地方,一處臨時搭建的營帳內。
“哈哈,好啊,他爪兒圖最終還是屈服於我了!”
土買罕看著手中這封,由爪兒圖親自遣人送來的信件,不由得心情大好,朗聲道。
一旁的將領見狀,連忙諂媚道。
“大汗,他爪兒圖直到現在才認清和您的實力差距,當真是愚蠢至極!”
“我看呐,他根本就不配擁有巴特爾的稱號,屬下覺得,這個稱號最為適合的人,應該是大汗您才對。”
土買罕對於部下拍的馬屁很是受用,旋即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儘,幽幽道。
“這個爪兒圖平日裡總是喜歡跟本汗作對,現在才想著臣服於本汗!”
“可惜啊,已經晚了,他今天必然難逃一死!”
隨後,隻見土買罕將目光轉向先前那位拍馬屁的下屬,擺了擺手,頗為隨意地吩咐道。
“到時候,爪兒圖所在的那個部落,五分之一的牛羊牲畜以及女人,都歸你所有了!”
那名下屬聞言,臉上當即浮現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旋即激動道。
“多謝大汗,小的必定為大汗您,獻上自己所有的忠誠!”
見此情形,土買罕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飲酒,隨後,仿佛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旋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