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鄭泌昌、何茂才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期盼之色。
迎著二人的目光,趙貞吉在沉吟片刻後,又繼續道:“本官得到消息,說是嚴閣老患上了“呆症”,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上值了。”
“那……巡撫大人覺得……”
此時,由於太過於恐懼,導致鄭泌昌在說話的時候,都帶上了些許顫音。
因為趙貞吉接下來的話,將決定他與何茂才的命運。
而趙貞吉似乎是猜出了鄭泌昌心中所想,挑了挑眉,出言安慰道:“不必太過擔心,你們彆忘了,先前嘉興袁家一事,本官已經將你們所作出的貢獻,如實上報了陛下。”
“換句話說,你們兩個在陛下的心中,算是留了名了。”
“隻要你們肯實心用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隻見鄭泌昌、何茂才互相對視一眼,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神色。
隨後,隻見二人從座椅上起身,一臉感激地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沉聲道:“是,巡撫大人!”
人在溺水的時候,總是希望抓住那麼一根“救命稻草”,而此時的鄭泌昌、何茂才也是一樣。
眼下,對於他們來說,趙貞吉的這番話,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們看來,趙貞吉是在赤裸裸地暗示他們,隻要辦好本官交待給你們的事,清算就輪不到你們。
殊不知,從始至終,趙貞吉也沒有給出任何承諾,更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
趙貞吉說的話,都是事實,其中並沒有一句謊言。
趙貞吉將鄭泌昌、何茂才臉上的表情儘收眼底,在思襯片刻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待會兒下來以後,本官將親自給海瑞寫一封信,問問他具體的情況!”
鄭泌昌、何茂才聽聞趙貞吉此話,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之色。
畢竟,現如今的海瑞,可是督察院右都禦史,他那裡肯定有第一手消息。
眼見趙貞吉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鄭泌昌、何茂才也不好再繼續打擾,當即從座椅上起身,向趙貞吉辭行。
“大人公務繁忙,下官就不再叨擾了!”
“嗯。”
趙貞吉聞言,隻是點了點頭,將目光從鄭泌昌、何茂才的身上收回。
等到鄭泌昌、何茂才離去以後,隻見趙貞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無聲自語道:“嗯,看來接下來,得想辦法找人接手他們手頭的事務了!”
……
距離嚴嵩派嚴世蕃前去調查,發生在鬆江府守禦千戶所的暴亂一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京城,嚴府。
此時,嚴世蕃正邁著分外急切的步伐,火急火燎地往書房趕。
在曆經一番波折以後,嚴世蕃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現在嚴世蕃的手中,就拿著“逆賊”黃清,以及當初一同作亂的士卒的口供,裡麵詳細描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拿到這份口供的一瞬間,嚴世蕃就敏銳地意識到了,自己可以利用這份口供來大做文章,置徐階於死地。
原因無他,這份口供中,牽扯到了鬆江知府王儉。
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去鬆江府任職的,畢竟,鬆江府可是當初內閣次輔徐階的老家。
而能夠在鬆江府任職的人,必定是徐階信得過的人。
換而言之,也是一樣,能夠在江西分宜,擔任知縣的人,同樣也是嚴嵩信得過的人。
此時,在來到書房門口以後,隻見嚴世蕃迫不及待地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隨後,從房間內傳來嚴嵩那略顯疲乏的聲音:“誰?”
“父親,是孩兒,您先前交代給孩兒的事情,孩兒已經查清楚了!”
“嗯,進來吧!”
在得到允許以後,嚴世蕃未作絲毫猶豫,當即推開門,進入了書房。
進入書房的一瞬間,嚴世蕃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嚴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隨後,隻見嚴世蕃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父親!”
嚴嵩聞言,將目光從嚴世蕃的身上掃視而過,擺了擺手,出言詢問道:“嗯,你都查到什麼了?”
“父親,這裡便是孩兒從“賊首”黃清,以及當初一同作亂的士卒那裡,拿到的口供,裡麵詳細敘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嚴世蕃說完,便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將口供取出,並恭敬遞交到嚴嵩的手中。
在從嚴世蕃的手中接過口供以後,隻見嚴嵩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瀏覽起了上麵的內容。
而在這個過程中,嚴世蕃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局促不安。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嚴嵩已然將口供中的內容,悉數瀏覽完畢。
他的呼吸也不可避免地變得急促了起來,隨後,隻見其顫顫巍巍地將戴著的老花鏡取下,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口供可靠嗎?”
“回父親的話,起初這些人並不願意開口。”
“為了打消這些人的疑慮,孩兒隻得親自出麵,表明自己隻是想利用他們,並向他們許諾,一定會將欺壓他們的軍官,以及牽扯進此事的人,弄得家破人亡。”
“在這之後,他們才願意開口。”
在聽完嚴世蕃的敘述以後,嚴嵩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了下去。
隨後,隻見嚴嵩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麼這份口供就是可信的。”
“嚴世蕃,下去準備一下吧,咱們很快就要跟徐階正麵對上了。”
“是,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