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翡隻帶了九桃,拾階上了淨蓮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庵中有供香客歇腳的寮房,這個時節天氣炎熱,上山的人少了,整個側院都沒住什麼人,幽靜得很。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薑翡便起床梳洗。
推開窗,山間霧氣繚繞,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誦經聲。
九桃睡眼惺忪地問:“小姐,這麼早就要去求蓮嗎?”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薑翡說:“你不用去了,求蓮還帶丫鬟,顯得沒有誠意。”
“哦。”九桃眯縫著眼說:“那我等小姐回來用齋飯。”
薑翡穿好外衫,“你不用等我,求蓮不容易,哪能那麼快,肯定是要好生磨一磨的。”
九桃本來就沒睡醒,“哦”了一聲,一掀被子又睡了過去。
走出寮房,明顯感覺今天天氣比昨天涼了很多。
山間霧氣深重,雲層壓得極低,像籠著層灰藍色的雲帷,把黛青色的山染得發暗,應是快要下雨的征兆。
薑翡來到了殿前,便見一位年約六旬的師太正在清掃台階。
師太麵容慈祥,豎掌向薑翡行禮,“阿彌陀佛,施主這麼早來上香?”
薑翡恭敬行禮,“師太早,晚輩是想來求取一株淨蓮。”
師太抬眼仔細打量她,“淨蓮乃清蓮居士所培,向來不輕易外贈,隻怕要讓施主失望而歸了。”
求蓮不易,這是薑翡早就知道的事。
“師太隻說不輕易外贈,並非不贈,說不定我與師太有緣呢。”
師太沉吟片刻,雙手合十道:“施主說得在理,是貧尼著相了。既如此,貧尼帶施主去見清蓮居士,隻是居士性情淡泊,能否求得淨蓮,全看施主佛緣了。”
薑翡心中一喜,連忙行禮,“多謝師太成全。”
薑翡跟著師太穿過幾重院落,越往裡走,環境越發清幽。
青石板路兩側種著掛露的翠竹,轉過一道洞門,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一座簡樸的草屋臨水而建,屋前一池蓮花尚未開放。
而在那草屋門前,一個挺拔的身影正跪在青石板上。
那人一襲墨色錦袍,發絲上還沾著晶瑩的朝露,應該是從夜裡就已經跪在此處了。
是裴涇!
薑翡腳步猛地一頓,下意識閃身躲到了牆根後。
千算萬算,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裴涇。
他來這裡乾什麼?還跪在那裡,莫不是也是為了求蓮?
師太和薑翡也是同樣震驚,似是沒料到有人先一步到了。
她雙手合十,略帶歉意道:“此間已有香客,還請施主暫且在此稍待。”
說完快速走了過去。
薑翡不敢探頭去看,怕一個不小心被裴涇發現,隻能聽見師太說話的聲音。
“施主還是請回吧,清蓮居士是不會見您的。”
薑翡偷偷替師太捏了把汗,那可是昭寧王裴涇,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裴涇,薑翡真怕裴涇稍有不快提刀殺人。
裴涇朝著洞門處掃了一眼,角落裡露出一小片裙擺,看來是個女香客。
他一言不發地起身,朝著草屋的窗口深深看了一眼,朝著林子更深處的方向走去。
等了許久,薑翡也沒聽到裴涇的聲音,反倒是一個腳步聲漸漸靠近。
“施主,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