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逐漸西沉,餘暉潑灑在層疊的山巒之上,把門前的青石板也染成了暖金。
魏辭盈推門入內時,薑翡正在換藥。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就算之後痊愈,應該也會留下難消的疤痕。
“要留疤了。”魏辭盈皺著眉說。
薑翡朝她笑了笑,“沒事,一個疤而已,隻要你哥不嫌棄就行。”
“他敢嫌棄。”魏辭盈說:“再說了,我哥也不是那樣以貌取人的人。”
薑翡其實並非是完全不在意,而是這副身體她用不了多久,任務完成,至多還有一年多就得死在裴涇手裡,所以留不留疤其實無所謂了。
天氣炎熱,傷口不能包得太厚,包紮後拉下袖子竟也看不出來。
九桃和魏辭盈的丫鬟一起送了飯菜進來便退下了。
庵中不能食葷,這些日子天天吃沒油水的蔬菜,薑翡饞得都有點想吃人了,要不是魏辭盈和魏明楨突然來此,她原本也是準備明天就下山回家。
吃飯的時候,魏辭盈頻頻看向窗外,看著日頭一點一點往下沉,臉上的焦躁也越來越重。
薑翡知道,估計是急著去見男主江臨淵。
丫鬟收走殘羹冷炙後,魏辭盈一把抓住薑翡的手,“嫂子,求你幫幫我。”
魏辭盈簡單地把她和江臨淵的事說了一遍,又說家中的各種阻撓。
其實她不說薑翡也知道,畢竟書中寫了,前麵的內容好歹看了兩遍,印象深一些,後麵的還沒來得及重溫就被拽到這個世界裡來。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薑翡平靜地問。
魏辭盈道:“梓芙是我母親派來的丫鬟,我和臨淵約在戌時三刻見麵,可是我現在脫不開身,想讓嫂子假扮成我在我房中睡覺,等我回來之後再換回來。”
薑翡沒有吭聲。
她早就看出來那個丫鬟和魏辭盈不親近,就是負責來看著魏辭盈的。
為了方便之後的任務,她的確需要和魏辭盈拉近關係,先讓她信任她,才好進行之後的事。
可是這件事太過冒險,一旦被人發現,不單是魏明楨不願娶她,甚至整個定遠侯府都會反對這門婚事。
“天呐……你,你竟敢私會外男?”薑翡故作震驚,聲音壓得極低,“若是被人發現,你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魏辭盈咬著嘴唇,眼眶微紅,“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名聲,嫂子你幫幫我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她緊緊攥住薑翡的手,“我和臨淵是真心相愛的。”
薑翡當然知道,她讀大學那會兒熬夜看這本書,因為男女主被迫分開,曆經波折的時候還掉過好幾次眼淚,對書中的薑家人恨得是咬牙切齒。
沒想到自己轉頭就成了書裡的薑家人。
“嫂子,嫂子……”魏辭盈眼淚撲簌簌往下落,“你就幫幫我吧。”
她生得本來就美,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
薑翡受過現代教育,其實見不得這樣棒打鴛鴦的事。
特彆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體會到了古代女子的身不由己,魏辭盈這副模樣她看得實在心軟。
古代女子多困於禮教枷鎖,身世如風中飄絮,許多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婚戀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縱然遇到心悅之人,“相思不得見”也是常態。
高庭深院鎖春心,紅燭帳底多無奈,縱有傾世深情,也大多抵不過世俗洪流。終剩得一杯愁緒空對月,半卷殘詩伴孤衾,高門深院裡全是數不儘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