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涇轉過身一看,薑翡正赤腳踩在腳踏上,寢衣領口歪斜,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
“那你這次去哪兒?”她問。
“有要事。”裴涇頓了頓,忽然眯起眼,“怎麼,關心本王?”
薑翡翻了個白眼:“我怕你死外邊。”
“死不了。“裴涇低笑,“沒有危險,就算做鬼也會回來見你。”
“可彆!”薑翡抄起軟枕,“嚇死我誰給你燒紙。”
映著燭火,裴涇目光忽然盈盈一亮,薑翡不知道他想到什麼,這瘋子的腦回路向來和正常人不一樣。
裴涇故意清了清嗓子,“那本王走了。”
薑翡點頭,一句“路上當心”的關心不知道要不要說,想了想還是開口,“你路上當心。”
裴涇步子一頓,回頭看著她。
兩人就隔著燭火這樣對視著,燭火劈啪一聲爆了個燈花,映得裴涇眼底似有星河浮動。
薑翡隻覺燈下玄影一閃,裴涇忽然轉身大步走到床邊,衣擺裹挾著冷鬆香險些把燭火撲滅。
“你——”
薑翡剛一開口,裴涇已俯身逼近,近得她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再說一遍。”
“說什麼?路上當心?”薑翡往後縮了縮,“裴涇你耳朵不好使了?”
“嗯,不好使。”裴涇垂眸看著她,語氣裡帶著幾分愉悅,“你再說十遍。”
薑翡氣得踹他膝蓋,“你有病吧!”
裴涇不躲不閃挨了這一下,反而低笑出聲:“小翠,等本王回來,給你帶個有趣的。”
薑翡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帶什麼,接著唇上一熱。
那是一個轉瞬即逝的觸碰,帶著幾分克製,快到她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裴涇便已轉身離開。
等回過神,房中隻剩下晃動的燭影。
薑翡摸著發燙的唇,倒在床上把臉埋進錦被裡。
這狗東西!不是說不劫色嗎?!
房門外,聞竹默默地靠著柱子,假裝沒看見自家主子出門時被門檻絆了個趔趄的狼狽樣。
“聞竹。”
聞竹走上前,“屬下在。”
“本王不在京中的日子,看好她。”裴涇冷靜吩咐,“一切聽她吩咐,要是有人動什麼歪心思,格殺勿論。要是你處理不下的,先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待本王回京再親自清算。”
“聞竹領命。”
聞竹也是看出來了,這可是王爺的心尖尖,要是有半點閃失,她這個護衛的命是小,京城翻天事大。
“還有,那屋子裡的冰太足,濕氣重,她貪涼不可什麼事都順著她。”
聞竹敷衍地“哦”了一聲。
裴涇往外走,段酒落後他幾步,湊到聞竹身邊,“你可彆跟著薑二小姐一道瘋。”
“我像那種人?”聞竹手指著自己。
“你就是那種人!”段酒點了點頭,又伸手在聞竹頭上揉了一把,轉身就往外走,還背著身擺了擺手。
出了彆院,裴涇翻身上馬,倒也不急著趕路,而是輕扯韁繩,慢慢悠悠地沿著街道前行。
“有牽掛的感覺很奇怪。”裴涇望著前路,明明他騎在馬上,連腳都沒有落地,卻好似腳步越來越沉。
他忽然側過頭,問:“段酒,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段酒認真點頭,“能,每次聞竹出任務的時候,我也很牽掛她。”
然後說完就看見了月光下王爺蔑視的眼神,他好像被鄙視了。
裴涇道:“你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