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邃擦著臉上的汗,語重心長地說:
“阿崢,我知道你身有風骨,不願低頭,可是你也該知道過剛易折的道理,能伸能屈方為大丈夫。
韓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史書工筆之下,依舊讚他是驍勇大將,蟄伏是為了以待來日啊。”
楊崢微微擰眉,並沒有說話,隻低著頭看不清什麼情緒。
楊邃看了他一眼,繼續又道: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真像你所說,以後楊家還能平反,你又何必平白遭這幾年罪呢,父母年紀大了,還能折騰幾年?你不心疼你自己,也該心疼心疼父親母親。”
楊崢斂眉,似若有所思。
見他的神情有所變化,楊邃沒再繼續勸了,他立馬再去乾活,要是懶怠一會兒,監工大人的鞭子就要抽下來了。
楊崢昨夜幾乎一夜沒睡,是滿頭滿腦的官司。
他心裡有一個疑問,一定要得到證實不可。
“全都放下手裡的活,都給老子聽好了!”
監工大人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朝著空氣狠狠揮了一鞭,然後大聲道:
“再過一陣兒就是秋收,到時候這邊的活都得放下,全部下山收糧食去!在村裡有落腳地的,就聽村長的安排,沒有的都來找我們,我們來安排,聽清楚了沒!”
楊崢的心裡咯噔一下,差點忘了這件事。
他們一家住在熊嶺村,都歸徐村長管,上輩子徐蓮女不舍得他乾活,他也理所當然提出讓家裡人都不乾。
後來是徐村長又調來一波罪奴。
可這輩子經曆這段時間的事,楊崢的心裡還真沒底,想起徐蓮女,他握緊了拳頭,心中憎惡更甚。
正當楊崢走神的時候,其中一個監工點了楊崢的名字,
“你們誰叫楊崢啊?”
楊崢臉色一僵,“我是。”
那監工是個刀疤臉,個頭又高又大,他走過來,用鞭子挑起楊崢的下巴,鄙夷道:
“原來是你啊,老子最煩你這種長得娘們唧唧的男人,油頭粉麵的樣!在我們這兒,能靠鑽人被窩吃飯的就隻有窯姐兒,咋,你也是啊?
大男人覥著臉跟女人要飯吃,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再敢瞎勾搭,我就把你賣城裡去,有的是人好你這口!”
這些監工說話一向粗俗慣了,而刀疤臉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著人,好多罪奴都聽見了,還有其他監工的譏笑聲。
其實楊崢的長相並沒屬於陰柔那個類型,屬於清俊那一類,但是因為西北這邊的男人都粗獷豪邁,把楊崢一襯托,就顯得清秀了許多。
楊崢的臉上血色儘失,他最重顏麵,這樣當眾的羞辱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彆?
是徐蓮女!
徐蓮女刻意羞辱於他!
能讓罪奴營的監工來警告他的人,隻有徐豐收,那這就一定是徐蓮女的授意!
她好毒的心腸!
楊崢被當眾羞辱,楊家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楊曹氏,但是又不敢反駁監工大人,隻能生生忍著。
“聽見了沒?聾了啊?”刀疤臉眼睛一瞪。
楊崢不敢不答話,強忍屈辱道:
“知……知道了。”
刀疤臉嗤了聲,又罵其他罪奴,“看什麼看呢?還不趕緊乾活!”
楊崢也立刻去了,乾活的速度不敢耽擱。
原本他還懷疑徐蓮女也是重生的,可如果她是重生的,明知道楊家未來會平反,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的跟他作對?
她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而且楊崢不相信一個前世愛慘了他的女人在重生後會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