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殘憶溯源
暮色漫過河畔廢墟，磚石縫隙間，幾株不知名的荒草在晚風裡晃蕩。阿澤的意識從混沌中掙脫，後頸的鈍痛還在神經裡打轉，他撐著地麵悠悠轉醒，視線裡，穆風正半跪在一堆扭曲的金屬殘骸旁，掌心浮動的星芒能量，正炙烤著從雙域樞紐撬下的奇異殘片。
那殘片不過巴掌大，卻像吞了片小月亮，幽幽泛著冷光。表麵蝕刻的符文細密如蛛網，阿澤隻匆匆掃過一眼，就覺眼熟——和昆侖古墟深處，那台終焉引擎上的紋路像同出一轍，可細看又不對，符文間隙裡，蜿蜒著類似萊茵藤蔓的脈絡，枯黑中透著詭異的活意。
“醒了？”穆風沒回頭，聲音裹著星芒能量的嗡鳴，戰甲縫隙裡溢出細碎光屑，落在殘片上，讓那些符文明暗亂跳。阿澤想應一聲，卻發現喉嚨乾得冒煙，共生體融合的地方還在發燙，暗紫微光順著血管遊移，像條不安分的小蛇。他掙紮著撐起身子，肋骨縫裡的疼讓呼吸都打顫，視線卻黏在殘片上挪不開。
不知是不是共生體的影響，殘片的光突然刺目起來，阿澤眼前一黑，喉嚨裡不受控地滾出段古老咒文。字音晦澀，像是從亙古地層裡挖出來的，他自己都聽不明白，可殘片卻瘋狂震顫，符文裡溢出的幽光，瞬間把穆風的星芒壓得黯淡。
“見鬼！”穆風猛地轉身，戰甲表麵的星芒陣列同步亮起，藍光如出鞘的刀，把廢墟的陰影斬得稀碎。阿澤的識海裡，守陵人殘魂的驚叫炸開：“這是三百年前昆侖萊茵聯盟的‘雙域封印咒’！阿澤，你……”殘魂的聲音像被掐斷的絲線，可阿澤的記憶，已經如潰堤的潮水倒灌而來。
迷霧漫上來的時候，阿澤以為自己要溺死在回憶裡。畫麵裡，遠古戰場被灰霧裹成混沌繭，昆侖修士身披流動的星芒戰甲，甲胄縫隙裡漏出的光，像把銀河穿在了身上；萊茵術士們則站在藤蔓編織的高台上，墨綠色藤蔓順著手臂攀爬，化作利刃時，刃口泛著讓人膽寒的幽光。兩隊人馬呈扇形鋪開，中間是如山嶽般的暗物質巨怪，每一次嘶吼，都能帶起能掀翻城池的氣浪。
聯盟首領們的身影在記憶裡重疊又清晰，他們踩著血跡未乾的地麵，登上雙域祭壇。祭壇由整塊暗岩雕成，符文和現在殘片上的如出一轍，隻是大了千百倍，像要把天都壓垮。首領們掌心相抵，各自本源能量化作光流，注入祭壇中央懸浮的暗物質結晶——那結晶是銀灰色的，表麵浮著細碎的光塵，阿澤認出，這就是後來被稱作“雙域核心”的東西，傳說能封印深淵的關鍵。
可就在核心成型的瞬間，異變陡生。祭壇底部的磚石毫無征兆地崩裂，幾根金屬質地的機械觸手猛地鑽出，冰冷的銀灰色在血汙裡泛著光。觸手頂端的齒輪瘋狂轉動，咬住核心的瞬間，巨大的拉力把結晶拽得往下沉，連帶半數聯盟成員，被拖進地底張開的漆黑巨口。阿澤眼睜睜看著，那些觸手的紋路，和雙域樞紐上的齒輪完全重合，就像同個魔鬼的爪牙。
“不……”阿澤抱著頭慘叫，指節都掐進了太陽穴。穆風反應極快，掌心星芒暴漲，切斷了殘片與能量的連接，幽光瞬間縮回殘片，可阿澤的記憶碎片，還在識海裡橫衝直撞。他看見自己（或者說記憶裡的某人）被拖入地底時，抓著塊殘片，指甲縫裡都是血；看見暗物質巨怪的屍體在燃燒，星芒與藤蔓絞成的火焰，把天都燒得通紅；最後畫麵定格在殘片墜地的瞬間，上麵的符文，正和眼前穆風手裡的殘片，慢慢重合……
穆風的手按在阿澤肩頭時，他還在發抖，戰甲的餘溫透過布料傳來，阿澤卻覺得冷。殘片被穆風收進特製容器，可那上麵的符文，像燒紅的鐵，烙在阿澤視網膜上。守陵人殘魂不知何時沒了聲響，識海裡靜得瘮人，隻有阿澤紊亂的呼吸，和廢墟外，晚風卷著荒草晃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