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茶樓行至馬車旁,一左一右地站著,四目相對。
氣氛有些微妙。
蘇郢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惹得蕭月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頗為不忿:“怎麼著?大將軍是想與我吵一架麼?從方才起就不說話...還這麼直勾勾盯著我看?我臉上是有什麼臟東西嗎?”
語氣略微不善。
蘇郢收斂了目光,試探著問道:“公主似乎很害怕這座茶樓?”
蕭月懷一怔,莫名地心虛道:“你....胡說什麼?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害怕了?”
蘇郢沉寂一瞬,垂目輕言:“是臣無禮了。”
蕭月懷閉上眼深呼一口氣,遂即看向身旁的郎君,眸子裡充滿無奈。她特地向他靠近了一些,蘇郢卻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一股無名火瞬間從腹腔內竄起。
蕭月懷愈發的逼近他。直到蘇郢的腰磕上了車輿的長板,擦到傷口處,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她才停了腳步。
郎君的雙手撐住板子,身體向後微微傾斜,一雙長腿屈著,生怕碰到公主惹她不快。明明是個人高馬大的將軍,卻被小嬌娘逼入死角無路可逃,甚至還有些汗流浹背。
他舌頭打結,說話磕巴起來:“公、公主,您這是...這是要作甚?”
蕭月懷美目微瞪,仰著頭看他,質問道:“蘇大將軍?你如此驚慌失措,是認真的嗎?本公主真有這麼差勁?差勁到...你要對我避之不及?”
蘇郢緊張地咽了咽喉嚨,半天憋出一句:“不是的。”
隨後便噤了聲。
蕭月懷又氣又無語,歎了口氣後坦白道:“蘇郢。那夜瑾梧河岸邊,我承認是我把你踹進河裡的。可....我當時並不知道是你。事後知曉,心底亦是忐忑愧疚,故而回了將軍府後想刻意討好你,才打聽了你的喜好,親自備了一桌菜。”
“本來我以為你不知道我是推你下河的元凶。親自去書房請你時,無意間聽見你與荀翀的對話,才知你根本就是知情的。”
“你既知情,就該說出來。你若心中對我有怨,也該大大方方講出來,總是這般暗中與我計較是什麼意思?”
“推你下河,害得你險些喪命之事,確實是我的錯。可當時我誤以為你是幕後真凶派來的殺手,才會那麼做...”
“你辛辛苦苦奪來的證據...也是我帶走的。其實這件事,我該謝謝你的。若不是你,秦家的案子不會有轉機。”
“你的病況、你的那些傷,是我私心所致。你若真的不痛快,罵我幾句...甚至打我幾下也行。或者...或者我將實情告知父皇,在他麵前請罰,這樣你總能消氣了吧?可否請你莫要再因為這件事而故意疏遠我了?”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被她鎖在狹窄空間內的郎君卻遲遲沒有動靜,引得她疑惑抬頭。
蘇郢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幽深的眸子裡有一股情愫在湧動,似是歡喜似是悲傷。
“公主...”
良久,郎君開口:“當時雖是黑夜,可我臉上戴著麵具。您不是沒見過我的這副梅紋銀麵,怎麼還會認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