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化作銀河,剛要灑落就被吹來的雲朵阻擋。
皇宮內除了巡邏侍衛提的燭燈,便沒了其他光亮。
不遠處的宦官府外,幾個身形健壯的漢子畏手畏腳的摸了過來。
“兄弟們聽好了,這個宦官仗著有趙高撐腰竟敢頂撞長公子,咱們不是為了錢財殺人,單純是為了避免日後宦官做大,幫助公子提前掃除威脅。”
身後幾人紛紛點頭,一副為大義而來的樣貌。
隨後他們抽出刀刃輕輕推開院門。
雲朵飄散,月光終於灑落。
原本昏暗無光的小院也明亮起來。
中尉卻僵在了原地。
他咽了下口水,看著從屋內走出剛忙完的趙高跟幾個親信。
相看兩無言。
趙高看著偷偷摸摸的中尉,也一時摸不著頭腦,今日又不是他輪值帶著人來這乾嘛。
他心虛的掃了眼身後半掩著的房門,裡麵還在散發出陣陣血腥味。
雖然是遵照陛下的意思辦事,可這事搬不上台麵,萬一被發現鬨大了那隻能自己背鍋趙高一時有些慌亂。
而中尉也摸不清這位大晚上來宦官府的雜院乾嘛。
看望受傷的下屬?
頓時做賊心虛的咳嗽了一聲。
“咳!這麼晚了,趙府令還在宦官府處理事務?真是勞苦功高啊!”
趙高也擺出了一副客氣的假笑。
“中尉也是忙碌,我記得今日好像不是您輪值吧,這麼晚了還專門來這巡邏?真是辛苦了。”
兩方都抓住了對方的痛處現場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屍體還沒有處理乾淨,這中尉不走趙高等人也不敢動。
而中尉畢竟是拿了長公子的錢財不想白來一趟,再怎麼樣也要看看那宦官,記住長什麼樣,好再找機會做掉他。
兩方就這樣尷尬的站在原地對峙了起來。
這一僵持中尉還沒啥,趙高倒是有些焦急。
自己這是被抓了把柄啊,得趕緊將他們打發走,不然越拖可能越事大。
於是趙高便摸了摸懷裡,卻不想今晚出門急愣是一點錢財沒帶。
無奈,他隻能將腰間掛著的木製墜飾摘了下來。
這吊墜形如玉佩,卻散發著陣陣清甜香氣,是他最喜愛的寶貝。
可現在緊要關頭,他猶豫了兩下最後還是狠著心扔向了中尉。
“今日辦事乃是上邊的意思,明說不得,中尉若是掀開了誰都落不得好。”
“咱家也不讓兄弟們白跑一趟,這木飾乃是楚國王室收藏,極其珍貴,足夠兄弟們數年俸祿了,就當今日無事發生可好?”
中尉下意識接住了木製吊墜,人卻有些懵了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也是來殺人的?”
趙高見對方接住,正以為自己花錢消災。
卻不想對方一句話讓他差點崩潰。
瞬間就明白對方與自己的目的一樣。
陛下不可能一件事交給兩個人做,那麼中尉肯定就是長公子派來的。
他看著扔出去的木飾頓時悔恨。
你倒是早點說啊!我的寶貝啊。
這個時代賞賜和送禮可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趙高隻能憤恨的擺手,讓手下人回屋裡繼續處理屍體。
可中尉卻糾結了起來,這人不用自己動手,錢還收了兩份,總覺得有點心虛啊。
他小心的開口與趙高商量。
“府令可否讓我等進去補兩刀?如此也算是不負重托了!”
趙高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人都死了,你們想乾嘛乾嘛,關我什麼事。”
一刻鐘後,心滿意足的中尉帶著兄弟們高高興興的離開。
趙高卻陰沉著個臉。
真不愧是親爺倆,想的還真是周到,呸!沒一個好人!
兩撥人走後,皇宮再次恢複了寂靜。
同樣安靜的,還有皇宮的書山閣。
這裡相當於秦始皇的書房,裡麵是一排排的竹簡書籍。
嬴政坐在桌案前,手持一卷竹簡正仔細閱讀。
在他身前,一個黑衣男子半跪在地。
“陛下!趙高已帶著親信從宦官府離開,微臣探查已經處理乾淨。”
嬴政沒有移開竹簡上的目光,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下方那人繼續回報。
“參與處理的都是他的親信,而且與那名宦官關係也不錯,想來此事過後,對趙高定不會再有忠心。”
那人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嬴政,見毫無反應就繼續說道。
“隻是過程中,禁軍中尉也帶著兩名散值人員去了雜院,還與趙高正好碰麵。”
“微臣查詢,除了早上長公子出宮時拉上中尉說了些悄悄話,便無其他動機。”
直至這句話才讓嬴政放下手中竹簡戳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