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匹全力的奔跑下。
百步不過數息之間。
從見到對方到衝到近前,總共也用不到半柱香。
丘林殷台原以為,對方隻是為了吸引注意力,好給長城外的秦軍爭取時間。
甚至已經想好了,不會給他們一絲機會。
隻要纏住,他就讓大軍死死咬住,直至耗死對方到最後一人。
讓他們看到挑釁胡人大軍的代價。
更加讓他興奮的是。
對方援軍的將領,竟然沒有拉開距離的打算。
反而還找死的向著自己衝撞而來。
丘林殷台嘴角都快笑歪了。
以往所有這樣做的敵人,最後的結局都隻有一個。
那就是被將士們衝散,砍亂。
圍成一團,玩弄至死。
可當兩方真的對撞在一起之後。
丘林殷台才驚恐的發現。
“重甲!”
“對方全身都有重甲。”
當一方的馬匹比另一方多出半數重量時。
同樣的速度,產生出的卻是可怕數倍的衝擊力。
丘林殷台無力的倒飛出去。
翻滾在空中,腦海中卻隻剩下。
為什麼?
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在這個披甲率決定勝負的時代。
大秦當真就強盛到,連馬匹都能夠全甲的地步了嗎?
沒人回答他。
直到他重重的摔落在地。
世界才再次開始轉動。
他不知道全身重甲的騎兵到底有多重。
但麾下將士一個接一個的從馬上倒飛出去。
劇烈的馬匹哀鳴充斥在耳邊。
他拚儘全力壓住嗡嗡作響的腦袋。
掙紮著反轉身體半跪起身。
眼前的一幕卻還是讓他忍不住瞳孔收縮。
自己麾下,最悍不畏死最精銳的前鋒。
此刻正在被虐殺,蹂躪。
他們的箭矢完全失去了作用。
手中彎刀連馬匹的護甲都砍不透。
僅有幾名砍斷馬蹄的將士。
也被秦人手中的長刀,自上而下隨手砍殺。
丘林殷台最希望的纏鬥,此刻卻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匈奴將士仿佛秋季的樹葉,不斷跌落馬匹。
而銀甲將士就是那陣颶風。
席卷著他們無法抵抗的力量深深紮進了大軍陣型之中。
直至將全部的衝擊力都宣泄在敵人身上。
銀甲騎兵才暫時停在了原地。
丘林殷台咬牙站起。
他知道,自己決策錯誤。
這種全甲騎兵,最希望的就是與敵人纏鬥在一起。
他必須要讓大軍與其拉開距離。
還好,他們的如此負重,反應速度絕對慢不止一籌。
在對方重新奔跑起來以前,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帶領騎兵衝殺出去。
就在丘林殷台下令大軍立刻向兩側分散,拉開距離之時。
地麵的顫抖卻沒有停止。
丘林殷台騎上麾下將士讓出的馬匹。
掃視整個戰場,卻再次僵在原地。
他驚恐的發現。
與己方纏鬥在一起的,僅僅隻是他們千名前鋒而已。
而側翼,一名壯碩如牛的大漢,正高舉巨斧仿佛巨石滾落一樣砸進匈奴陣型。
一個個原本怪叫著,以為像往常一樣,能夠輕易殺穿對方的匈奴人。
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可怕的衝擊力連人帶馬掀飛。
來不及站起身,便被各種從上而下的武器削去首級。
此刻,二牛興奮的嘶吼著。
坐下馬匹攜帶無可匹敵的衝擊力。
讓他的巨斧成為了最順手的兵器。
揮舞起來觸之即傷,碰之即死。
身側方圓數丈距離,到處都是被砸碎的殘肢斷臂。
身後的將士們被血水遮蔽了雙眼。
變得更加興奮嗜血。
遠處長城之上,原本心有憂慮的司馬勇。
此刻已經是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
他想到了援軍會是精銳。
可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誇張。
那號稱馬上無敵的匈奴,麵對大秦的騎兵竟好似不會騎馬的幼童。
毫無反抗之力。
雙方僅僅是接觸了一柱香不到。
銀色的長龍便摧枯拉朽般融化了匈奴的前鋒。
隨後更是轉頭,狠狠一口咬在對方的脖頸之處。
隻此一波衝鋒。
匈奴大軍至少折損了數千將士。
眼看己方幾乎是潰敗。
丘林殷台麵色大急。
竭儘全力的怒吼道。
“撤離!”
“快撤離!”
“拉開距離。”
“不要纏鬥。”
身後那些還未衝到近前的匈奴將士,此刻也被眼前的屍山血海震懾在原地。
可好不容易咬住對方。
嬴軒又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便拉開距離。
說時遲那時快。
在二牛帶領第二隊將士從右側撞進匈奴隊形之時。
嬴軒已經親率第三隊重騎,從左側衝向了後方大軍。
大地還在晃動。
麵前的鋼鐵洪流仿佛一堵牆般橫推著麵前的一切。
匈奴陣型幾乎頃刻間便被衝散。
丘林殷台此刻反而陷入了鐵騎的包圍之中。
就在他麵色驚恐,與最後數十名親衛背靠背圍在一起防備重騎之時。
卻忽然發現,敵人竟是毫不理會的越過了他們。
重騎帶起的勁風,撕扯著他們的臉頰。
每一名重騎經過身邊都讓他們心驚膽顫。
可直到最後,所有的具甲重騎都與他們擦身而過。
丘林殷台瞪大了眼睛。
對方為什麼不直接殺光他們。
這些恐怖的重甲騎兵完全有能力將他們這些散碎的敵人清理乾淨。
丘林殷台回身向後方望去。
瞪眼看著,那再次開始衝鋒的重騎,此刻竟是繞開了剛才的第二波衝擊形成的戰場。
輪轉著向匈奴大軍後方衝去。
他頓時明白了什麼。
對方在利用這段距離提速。
他們要將這三萬大軍,全部留在這裡!
長城之上。
司馬勇看著被瘋狂蹂躪的匈奴大軍。
忍不住揉了幾次眼睛。
整整三萬鐵騎此刻竟是被那數千銀甲洪流追殺的猶如喪家之犬。
這時,身邊的郡丞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驚呼一聲。
“不好!殿下的命令是讓我們全力攻打箕子朝鮮!”
司馬勇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殿下的所有命令都是計劃好的。
可自己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將長城外的大軍向南撤離了。
如此豈不是把殿下的援軍置於危險境地!
顧不得再觀看戰情。
司馬勇慌忙的跑向長城東側。
看著已經快要撤遠的郡尉竭力大喊。
“反攻!”
“反攻啊!”
此刻悲憤欲絕,認為郡守已經必死無疑的郡尉。
咬牙向南。
頭也不回。
心中隻念叨著。
“郡守,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而此刻的箕駭卻已經站在馬車之上。
看著剛剛還囂張跋扈,現在如喪家之犬的秦軍。
興奮的手中揮舞著利刃大吼。
“追!”
“全軍追擊!”
“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身側的匈奴將領也在此刻大笑。
“還是我胡人將士威武。”
“隻一來便將秦人嚇得屁滾尿流。”
這時那長城之上,焦急的司馬勇卻恨不得一箭射死郡尉。
不管他怎麼呼喊,對方是真的不回頭啊!
還好,那最後撤離一名千將發現了這一幕。
他指著扯著脖子不斷呼喊的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