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這個詞離一般人的生活很遠,但離聶維揚很近,近到僅僅隻七天時間未見。
噢……現在是八天。
總之,在新世界,殺人是有經驗獎勵的。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當人類的生命被這樣赤裸裸地異化成一種數值資源,一個人的本質就與那些喪屍、妖魔、變異動植物和昆蟲沒什麼不同。再加上一些饑餓,一些無序,一些性欲,一些暴力……聶維揚熟知那樣的世界,那是個巨大的絞肉機,字麵意義上的,他那些年一度幾乎找不到落腳之處,因為走到哪裡都好像能踩到肉泥。
刺客能做到很多聖騎士做不到的事,比如更加殘忍高效且隱蔽地殺死敵人,但反過來,刺客隻有刀,刺客就是刀。
刀隻能破壞,不能挽留。
刺客聶維揚見過太多人道主義災難,在那個幾乎已經沒人用這個詞語形容事件的時代,他一次次見證不該逝去的人以各種荒唐的方式逝去。《新世界》是個一命通關遊戲,它就是現實,在現實中,所謂的純DPS再高,也換不回一條無辜的生命。
所以,聶維揚歸來之後,才眼都不眨地換了條路。
他已經用半生證明了,純粹的殺戮,此路不通。
而現在……
流光劃破長夜!油箱轟鳴聲就像一道警示的鳴笛,極速逼近黑暗中嘈雜的村莊!
村莊裡正在發生一場殘酷的虐殺。
這個村子裡現在有五十多人,大多數是留守的老人與兒童,隻有區區七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其中四個男性。
而前盜獵者有大約二十人,他們沒有槍,但刀口舔血的日子過久了,動起手來比村民臟得多。
一方下意識試圖製服,打起來才忽然意識到這是生死存亡的問題,另一方早做好了準備,根本就沒想留多少活口。甫一照麵,村民就倒下了好幾個人,還有外圍的人被偷襲……血腥味很快升了起來,嘶吼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在雲妮逃跑後半小時,戰鬥結束了。
村民至少死了三十人,因為盜獵者的職業普遍攻擊性較高。盜獵者死了七八個,其中大部分是被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打死的。
盜獵者們拖著屍體扔開,其中兩個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扇破舊院門邊,背後是一對蒼白破舊的掉色門神。
這個村子當然不是大柳莊本來的村子,而是一個地理位置差不多的村莊廢墟,它多年無人,破敗不堪,房屋倒塌了不少,鐵門牌墜落在地上,鏽跡斑斑。
村民已經隻剩下了不到二十個,或躺或跪,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兩人招了招手,讓還在踢打幾個老人的下屬停下,把那遍體鱗傷的一男一女拖了上來。
其中女方一直低著頭,一聲不吭。男方也低著頭,目光快速掃視著周圍環境,試圖找到突破口。
他們被扔在了幾具屍體上,那些老人的屍體就像個水袋,內臟、血與排泄物在噗噗嚕嚕的聲音中流出來,讓本就被血腥和臭氣灌滿的空氣更加腥臭。
死人從來都不體麵,能讓死人體麵的,是活人的德行。
年輕男女幾乎呆住了。女孩顫抖著咬緊牙關,依然沒有發出聲音。而男孩掙紮著,身上亮起一道藍色光芒,他甩開抓著他的兩個人,撲到一具屍體身上:“爸?!爸!!!!”
蒼老的屍體躺在泥地裡,那血還沒涼透,浸透了他的衣襟,他的聲音嘶啞不堪,眼淚不住地滾落下來,落在父親裸露在外的殘破心臟上。
上頭兩人看得拍手大笑:“他媽的,好玩兒!老地方可看不了這樂子!”
年輕男孩猛地抬頭,怒吼著想衝上去,卻被周圍幾個人嬉笑著輕易按倒。他艱難地掙紮著,眼裡放出微弱的藍色光芒,口中念念有詞,身邊浮現出一枚白色能量光球……
一個人把他抓著頭發揪起來,‘啪!!’一個巴掌,把他打得脖子‘咯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