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這不是連大學都沒上的年紀嗎?
即使不算上一世,聶維揚的年齡也比他們之中大部分人更大……
他的目光落在幾名受傷的戰士身上,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在新世界,就算是幾歲的孩子都得學會如何戰鬥,更遑論這些軍人。
“走吧。”他說。
他們跟上隊伍,在側邊行走,隊長走著走著突然從腰包裡摸出一盒藥膏遞給聶維揚,後者回以有些困惑的表情,但目光被墨鏡擋住了。
“你……不疼嗎?”隊長問。
“疼?”聶維揚微微一愣。
他抬手自視,恍然大悟:最初那一次就扣了兩千多血下去的傷勢可不止有皮外傷,現在他渾身是血,隻是在黑色布料與黑夜的掩藏下不甚明顯。但當戰鬥結束,行走在他身邊的人自然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所以,這要怎麼回答?
‘習慣了’?‘還行’?‘不算嚴重’?不,好像哪個都不太合適……麵對一個關心他的陌生人,聶維揚的語言係統好像失靈了一下,但他沒有讓任何人發現這一點,隻是很快就回答道:“沒事。”他頓了一下,又道:“我的恢複力比較強。”
那確實比較強,隻要有充足的血液與能量供應,八成重要傷勢他都能自愈。
聶維揚默默從背包裡摸出個不透明的保溫杯,像個一般路過的大爺那樣擰開,還意思意思吹了兩口氣。血腥味在他鼻腔裡顯得如此甜美,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擰上。
大部分人無法在一片血腥味中識彆出一個單獨的氣味來源,因此發現不了聶維揚到底在喝什麼東西。但這帶著詭異安詳的一幕也屬實讓隊長有點沒繃住,他收起藥膏,感歎道:“你看起來像是來旅遊的……”
“無意義的緊繃沒有任何作用,反而可能引發焦慮,降低工作效率。”聶維揚順口說。
這話讓他說的好像個經驗豐富的社畜一樣,以至於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動心忍性活人微死的玄奧氣質來,隊長有點無語地笑了,但也讚同道:“確實。對了,你是乾什麼的?”
聶維揚歪頭想了想:“殺人。”
隊長:“?”
聶維揚又想了想:“收集情報。”
隊長:“……”
“好了不用再說了。”隊長絕望地舉手婉拒繼續聽下去的可能性,“保密協議我已經簽的夠多了……”
聶維揚笑了笑。
他其實確實不擅長言辭,沒必要的話他不怎麼會說,因此他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讓彆人問不出更多問題。
回到朗城時,眾人遠遠地就能看到一道不矮的梯形城牆,而向烽就在門口等著他們。在主要事項處理完之後,向烽試圖邀請聶維揚在朗城住下來。
“我可能會帶來麻煩。”聶維揚說,他又在喝保溫杯裡的血,“我的天賦裡有一條,會讓我的選擇接近紛爭與災厄。我不能確定我會不會因此而波及周圍人。”
向烽沉吟片刻,反問:“難道麻煩是你想要的嗎?你隻是在追尋它,解決它,這反而正是我們需要的。朗城已經是這片區域最大的麻煩了,老聶,你在害怕什麼?”
雖然聶維揚的身體年齡比向烽小了一代,但這麼久的交道打下來,向烽實在說不出那個‘小’字。更何況,那也不夠尊重。
聶維揚有些疑惑。
向烽從一開始就幾次三番試圖把他留在朗城,現在更是扛著有危險的可能性也要讓他留下來,這讓他難以理解。
難道是因為他幫了朗城很多,或者需要他在危急時刻保護民眾?
不對啊,以他的趕路速度,住在城外一樣能保證精準參與每個大事件……
向烽長長地歎息,微微搖頭。
“你也是朗城人啊,老聶。”他說,“這段時間我接觸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認識你的……鄰居、同學、以前的朋友,他們還有人跟我打聽你呢,說有個好小夥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來新世界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向烽向著城裡抬頭示意。
“離你說的那場大事件還有一個半月,到時候這兒能活下來的人還不知道有幾個。老聶,你總得見他們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