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般地亂發用三枚銅錢紮成短辮,額前散落著幾縷油膩的碎發,遮擋著一道月牙形的疤痕。此刻眼尾下垂微眯著向上打量著她,像是一隻刺激而動的狼。目光落到了顧千舟的肩膀處,右肩微塌,左肩即使隔著囚服都能看出肌肉的輪廓。
看來他是個左撇子。
“沈微與。想學我的本事?”沈微與斜睨了一眼顧千舟。
“嗯!”顧千舟眼睛露精光,要是能學到這份本事,他以後說不定能更上一層樓。
“小老弟!”沈微與上前拍了拍顧千舟左肩:“投胎是門技術活,很顯然你沒有這個天賦!”
“她這功夫連我們的師父都沒有她厲害,而且要自小訓練。”蘇靈澤出聲解圍道:“在下蘇靈澤,是她的師姐。”
“沈老大!蘇姑娘!請受在下顧千舟一拜!”顧千舟立刻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響頭。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沈微與嘟囔著說了一句:“行了!行了!起來!跪什麼跪啊!”
“好嘞!”顧千舟也不客氣,立刻盤腿坐了起來:“二位為何要冒險越獄啊?犯了什麼罪?”
“我還沒發話,你個老幺說什麼呢?”沈微與一個霸氣回掌,就嚇得顧千舟立刻蹭著地往後挪了幾分。
“女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顧千舟趕緊護住自己的頭。
“逃什麼呀!”沈微與一把捏住顧千舟的右肩,又拖著他靠近了幾步:“好!那我問你!你犯的什麼罪!逃跑了為什麼又要回來!”
“我……我……不好說……”
“嗯?”沈微與不滿意地一橫眉:“你就是這麼對你的老大的?”
“我…”顧千舟像是百般無奈一般:“我其實是…這京都的一個乞丐,咱們丐幫有規矩,我被分到偷盜裴府的任務,結果被他家的侍衛抓個正著,就進來了!”
“那為什麼要回來?”沈微與繼續問道。
“我這偷盜未遂又不是什麼死罪,頂多關十天!還不用出去乞討,乾那些營生,何樂而不為呢?”顧千舟有些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我隻要每天跟幫主彙報下任務就行了!”
沈微與和蘇靈澤對視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著。
“可信嗎?”(沈微與)
“我覺得他在撒謊。”(蘇靈澤)
“我再試探試探!”(沈微與)
“嗯!”(蘇靈澤)
沈微與也沒指望顧千舟能一下子就跟自己實話實說,但是謊言最不容易被戳穿的就是半真半假地說。他說自己叫顧千舟,如果真到像他說的那樣是丐幫的一個小嘍囉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個頗有書韻的名字。她們黔州又不是沒有丐幫,就連那幫主都叫狗蛋,更何況下麵的小弟?
而且聽顧千舟張口說的什麼何樂而不為,這些話聽著也像是讀過一些書讀,難道京都繁盛到連乞丐都能讀得起書了?
再加上沈微與聽過他五臟六腑的位置以及回音已經確定了顧千舟就是當初在城門口那對“逃難假夫妻”中的男子,那就說明隻有一種可能性。
他也是千機閣的人!
他來到自己身邊十有八九也是為了監視自己,可千機閣的人為什麼要對她們如此監視呢?
難道她們手上的東西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又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