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在胸口的情緒再也無法克製,裴淩軒拿著那根糖葫蘆,淚如雨下。
那樣苦的東西,雲微為什麼會喜歡的呢?
“丁零——丁零——”一聲細微的鈴鐺聲從秘道中傳來。
像是一條遊蛇在他的書房內亂竄著,從一開始的肆無忌憚帶著幾分標記土地的意味。突然想是嗅到了什麼奇怪的味道,動作開始逐漸放緩,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最後竟然化作一條小蛇輕柔地拭去裴淩軒的淚水。
裴淩軒一下子清醒了過了,抹去眼前的淚。
胸口那陣鑽心的刺痛感仿佛也跟著這鈴聲逐漸消亡,變得平和寧靜起來。
這鈴聲竟然有此功效,他快步起身前往那密道口。
裴淩軒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隻有沈微與一人站在這密道中,而他信任的顧千舟正躺在大牢中呼呼大睡,全然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跡。
沒錯!
她們姐妹倆再次把顧千舟耍了一通,假意同他和好,將他哄順溜了,又套了不少話,再最後關頭又將他進行了催眠。
隻是她們沒想到這條密道竟然有兩條不同的方向。
“兵分兩路!”蘇靈澤拉著沈微與的手說道:“注意隱藏行蹤,要是有危險就趕緊回到這裡,大不了再回去!”
“好!”沈微與點了點頭:“我走左邊這條,你走右邊這條!記住以後的岔路,你都走右邊道,就可以找到出口。”
沈微與則是一路向左地走著,終於看見了點點光亮。
她邊走邊搖著手中的鈴鐺,探尋著前路的方向,狹窄的空間逐漸變得寬闊敞亮。
悶熱潮濕的地道內,聲音卻帶著她乍見天光,呼吸似乎一下子都暢通了起來。沈微與放慢了腳步,神識似乎都跟著那聲音去往了那個寬闊的空間。
腦海中關於那間屋子的一切都在聲音的回波中逐漸構建。幾卷藏書,青竹搖曳,蘭花飄香,聽樣子房子的主人似乎頗有閒情,將這間不大的房子布置得如此有情調。
可在這一片清雅中彌漫出一股憂傷的氣息,沈微與動作一滯,搖鈴鐺的手逐漸變得輕柔起來,四散的聽力也逐漸歸攏向著那一處飄去。
靠得越近那股憂傷就愈加濃烈,它不再像是淺淡的一時情緒的宣泄,更像是陳年的傷疤散發陣陣鈍痛的滋味,一塊遲遲不肯割下的腐肉在蠶食著那人的心緒,吞噬得整顆心隻身下最後一點的好肉,維持著人形。
沈微與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跟隨著那人而開始刺痛起來,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壓抑住那顆心臟的震動。那樣濃烈的憂傷,沈微與隻在山腳下李二狗死了老婆後聽到過,沒多久李二狗就跟著走了。可麵前這個人似乎還存在著一絲執念,牢牢地牽製住他的神經。
可他似乎又並不願意割棄掉那塊腐肉,所以任由它發展壯大,甚至樂見其成。比起它的壯大,他似乎更害怕它的消失。他在用這種痛苦懲罰著自己,一次次剖開傷口,一次次地讓自己瀕臨崩潰。
鹹鹹的!
是淚!
好多淚!
他在哭!
他為什麼會哭呢?
沈微與不知道,心也跟著空了一塊,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上前,全然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是你!”一道硬朗的男聲打斷了她的冥想。
肩膀被人狠狠一壓,手上的鈴鐺被人猛得奪下。
猝然睜眼,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