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與對這些官場之間的虛以委蛇不感興趣,趁著這段時間絲竹漸歇,她搖動著手中的鈴鐺,希望能聽到關於師姐的蹤跡。
師姐的蹤跡沒有聽到,卻聽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她蹙然睜眼,盯向角落裡獨自喝酒的男子,腳步輕快地衝了過去:“師兄!”
“終於把師兄我認出來了?”那人似乎並不對沈微與能認出自己感到訝異:“還以為你的技術下降了呢!”
“哼!你幺妹的實力不說響當當!至少也不會聽不出你啊!”沈微與笑著上前抓住師兄的胳膊,輕輕捏了捏。
“唔…”傅無咎吃痛地抽出手臂,眉毛都皺巴在一團,隻能用喉嚨的氣聲哼唧道:“故意的是吧,知道你師兄受傷,還這樣?”
“師兄!你這手臂傷得這麼嚴重?”沈微與好奇地問道。
“沒事,不小心劃傷的,不礙事。”傅無咎將衣袖拂上,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小心劃傷?
按照傷口的切口開說卻是像是自己劃的,可是哪有人能不下小心劃傷自己至少兩道傷口出來呢?
“師兄,你為什麼突然離開黔州,還跑來京都了!”
按照沈微與以往接診的慣例,這樣會出現這樣自殘現象的病人,多半是鬱結於心,憂思過度。她瞧著師兄如今的模樣,雖然還是向以前一樣溫潤如玉,可卻隱隱透露著一股憂傷,思緒繁雜,明顯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自然是要考取功名,好去給師姐下聘!”傅無咎站起身挑了挑沈微與的碎發,眼神中透露著幾分挑釁:“倒是你們!突然來京都做什麼?”
“哼!癡心妄想!師姐是我的!”沈微與一把拽住傅無咎的肩膀,暗暗用力:“休想把師姐從我身邊搶走!”
“我需要搶嗎?”傅無咎笑得一臉坦蕩,眼神往沈微與身旁瞧去:“你師姐怎麼不見了?”
“哦!”沈微與這才從與師兄的重逢中緩過神來:“我和師姐分頭行動,現在她失蹤了,大概率就是在這雲昭十二樓!”
沈微與邊說邊將自己背上的單麵鼓拿下來,又一溜煙急哄哄得向屋外跑去,幾步就躥上了雲昭十二樓的最高處。
裴淩軒和傅無咎都沒反應過來她要乾什麼,緊跟著她的腳步出了房門,依靠在闌乾之上,目光緊緊跟隨著沈微與的一舉一動。
月光沉沉,少女半條腿盤坐在屋簷頂上,一條腿在風中隨意地晃動著。
冬日的狂風吹卷起她紮起的辮子,編進頭發中的鈴鐺隨之丁零作響。裴淩軒目光就這樣輕柔地落在沈微與的臉上,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孫不易會對著沈微與喊仙女了。
怎麼不是呢!
一襲黑衣,英姿颯爽地半坐在屋簷,手中拿著那麵神秘的單麵鼓,高高舉起,投射下一塊陰影,像是一位來自遠古的女祭司,讓人不覺想要臣服在她的威望之下。鼓柄上飄動的絲帶,在月光下交錯纏繞,交織向他的心臟,緊緊包裹,沒有一絲空隙。
傅無咎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近,悄無聲息。
他看了一眼在屋簷頂的沈微與,知道她是為了找蘇靈澤所以並沒有過多在意。
反而是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裴淩軒身上,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眷戀和癡迷。
傅無咎的手一動,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像是一隻偷到小魚的貓,緩緩閉上眼睛,仔細品味。
“咚——咚——咚——”
她鄭重地敲響那道鼓聲,跟隨著她的律動,鈴鐺也發出清脆的聲響。
每敲一道鼓聲,沈微與的神思都在跟著那些聲波尋找探尋著師姐的蹤跡。
比起鈴鐺,鼓麵敲擊發出的聲響更加地醇厚,散播的區域也更加廣闊,在茫茫人海中能夠更好地捕捉到痕跡。
同時鈴鐺的聲音清幽,稍不注意便會被人忽略,而鼓聲是張揚地強勢地灌進每個人的耳朵中,無論你是否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