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沈卓拿起一錠墨,放在鼻尖輕嗅,“你這墨,倒是好墨。隻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墨香裡,似乎還摻著點彆的味道。”
那掌櫃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客官說笑了,墨,自然隻有墨香。”
“是嗎?”
沈卓笑了笑,將手中的墨錠,輕輕放回貨架。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見。
“我怎麼聞著,還有一股鹹鹹的海風味兒。”
“甚至……還有一股,血腥味兒。”
掌櫃的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櫃台下的警鈴。
可他還沒來得及按下。
一隻手,如同鐵鉗一般,從他身後伸出,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趙龍。
這位欽差衛隊的指揮使,不知何時,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臉上帶著一絲獰厲的笑意,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掌櫃的臉。
“彆動。”
“我家大人,隻是想請你喝杯茶,聊聊生意。”
“你若配合,咱們就隻喝茶。”
趙龍的語氣很輕,可那掌櫃的,卻聽出了一股讓他魂飛魄散的殺氣。
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敢不配合,下一秒,這間墨齋,就會變成一座真正的屠宰場。
幾乎是同一時間。
墨齋外,那些看似在打盹的夥計,也在一瞬間,被數名身著黑衣的彪形大漢,無聲無息地製服。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如閃電。
沒有一聲慘叫,沒有一絲騷亂。
這條偏僻的巷弄,依舊安靜。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
半個時辰後。
金陵城外,一處早已廢棄的秘密據點。
這裡原是前朝某個王爺的私牢,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絕望的氣息。
蘭亭墨齋的掌櫃,錢萬三,被綁在一根冰冷的鐵柱上,渾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他的對麵,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麵無表情的沈卓,正慢條斯理地用小刀,削著一個蘋果。
另一個,是滿臉煞氣的趙龍,正用一塊白布,慢悠悠地擦拭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狹長的繡春刀。
刀身上,還殘留著一絲剛剛拭去的,淡淡的血痕。
“錢掌櫃。”
沈卓削好蘋果,卻沒有吃,隻是放在桌上,用那把削過蘋果的小刀,輕輕敲擊著桌麵。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你的墨齋,是假的。你,錢萬三,也是假的。”
“你不過是替人看門的一條狗。”
錢萬三牙關打顫,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就是個賣墨的!”
“是嗎?”
沈卓停下了敲擊的動作,抬起頭,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