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常德走進了一家行院。
因為金陵府戒嚴,行院表麵上已經關門歇業,內裡十分冷清,不過仍舊承接一些熟客的業務,反正行院占地極大,庭院深深,內裡自成天地,外麵也管不到裡麵,隻要不造成惡劣影響,道府也懶得深究,所以趙常德是從後門進來的。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眠花宿柳,而是為了見一個人。
趙常德走進花廳,這裡已經等著一個高瘦的漢子,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與趙常德相差不多。
兩人都是江湖人,而且是舊相識。
趙常德開口道:“錢三兒,你發什麼橫財了,竟然能在這裡請客。”
錢老三伸手請趙常德入席:“哪裡,哪裡,不值一提。”
兩人落座,趙常德道:“你小子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請我過來,肯定有事,乾脆直說,我能幫就幫,不能幫也不貪你這頓酒的便宜。”
錢老三坐在趙常德的對麵,說道:“趙大哥這話生分,一頓酒而已,算得了什麼?就不許咱們老哥倆敘敘舊?”
趙常德道:“敘舊?跑到杏花院來敘舊?在這裡辦一桌酒席夠在聆風樓辦八桌了,你小子是不是錢多燒得慌?”
“這裡不是安靜麼,聆風樓倒是便宜,可人多眼雜的,指不定要出什麼岔子。”錢老三親自給趙常德倒了一杯酒。
趙常德狐疑道:“能出什麼岔子?老錢,你這話裡話外有點不對,怎麼像是要謀劃什麼大事。”
錢老三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滿:“我能謀劃什麼大事,趙大哥多慮了。”
趙常德剛剛端起酒杯,又放下了:“老三,你這話不瓷實,你若是不把話說明白,我現在就走。”
說罷,趙常德便作勢起身。
錢老三趕忙賠笑道:“趙大哥,趙大哥,我說的都是實話,我這次的確不是謀劃大事,隻是做個中人,有人想要見你一麵,便托我把趙大哥請出來。還請趙大哥寬坐片刻,貴客馬上就到。”
趙常德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起身,嘴上說道:“我說你哪來的太平錢,原來是傍上了高枝,是南邊的真人?還是北邊的老爺?”
錢老三道:“謝三公子都逃了,北邊的老爺怕是不大行了。”
趙常德剛要說話,又有人走進了花廳,錢老三趕忙起身相迎。
隻見來人身材高大,一身便服,未曾戴冠,隻是一根墨玉簪子束發,氣態有些陰沉,暗藏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錢老三作了個揖,與來人低語幾句。
來人點了點頭,徑直走來。
趙常德為此人氣勢所奪,不由得站起身來。
來人抬手一壓,示意坐下說話。
不過趙常德還是等到來人坐下之後,自己才重新落座。
錢老三道:“趙大哥,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玉京來的許高功。”
雖然趙常德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微微吃了一驚。
玉京來的三品幽逸道士?這個來頭當真不小了。
趙常德遲疑了一下,問道:“敢問許高功,在玉京何職?”
來人正是許寇,他微微一笑:“忝任北辰堂副堂主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