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芒順著金斯利因的目光，一大片白色花盛開的花海裡，世界樹聳立前方，濃鬱生命氣息時時刻刻浸入身體中，呆滯的進化路線因此隱隱晃動般，如同種子那樣，有將要破土生長的觸感。
“此次的小世界樹變化，的確在幾天時間內就改變太多的事物。它對高階手術者們的進化路線的幫助，其實都沒有非常重要。令敵人擔心與恐懼的，一直都是‘變化’本身。”紅芒的目光回到手中拿著的那一束白色花上，歎息一聲。
“時間不足夠的情況下，讓高階手術者們看見進化路線的希望，配合麥格裡先生正在進行中的宣傳，的確能造成不錯效果。”紅芒像是評價，也是在分析。
金斯利因對此很讚同，“立場堅定者，在手術者圈子裡本就不多。尤其是手術階段去往高階，脫離人類這一生命的範疇，潛移默化間，會受到來自‘生命已經不同了’的影響。對大部分高階手術者而言，所追求的事物在經過一段時間後，都會變成大致相同的事物來。”
“不死與永生？”
搖著頭的金斯利因一臉鄙夷，“雖然很想反駁，但事實就是如此。它們不僅代表著生命的延續和漫長，也代表著對應的強大力量與權力等等。不過，追求明確，往往也不是一件壞事情。至少對整個聯盟而言，知道敵人想要什麼，自己的盟友想要什麼，非常重要。”
金斯利因停下腳步，前方沒有路了，原本的道路都被白色花蓋住，輪廓也沒有留下，“在以前，隻有第三將軍、教國和自然協會同盟可以給一眾高階手術者類似的東西，大部分沒有第二個選擇；現在，卡西亞與帝國聯盟同樣可以做到，雖然事實上還差了很多很多，不過隻要讓他們看見有希望在，就完全足夠！”
“壟斷與第二個選擇嗎？”紅芒笑著，“組織未嘗也不是這樣。靠著究極金屬的提煉技術，才能得到各種支持。若是眾小國有另一個勢力具有類似的技術，就會是另一種光景。”
“不過……”紅芒去到金斯利因身旁站定，與之一起欣賞麵前一朵緊挨著一朵的白色花花海，“多了選擇後，相互之間有競爭，對於手術者而言，不是壞事情。有第二種方案，總比沒有選擇好。”
“帝國聯盟比起第三將軍那一方，可要溫和太多太多。”紅芒感歎，“麥格裡先生的宣傳很快就能取得效果，但時間逼近紅星來臨的最後期限，不能指望可以挽回多少劣勢。但敵人的力量進一步削弱，是能確定的。又會有一部分人去到中立狀態，而在高階手術者層麵，相互之間的戰鬥上……”
“都會趨於演戲。”金斯利因對此有絕對的發言權，一個經驗豐富的手術者，同時也是一個演技時刻在線的好演員，“越是到類似時間段，大部分人越是會冷靜下去。誰都不想自身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和紅芒轉身，今天的散步到此結束，沿著原路返回住所，“相較於高階手術者，低階手術者們會變得更瘋狂。這是戰爭趨於白熱的依據。他們可沒有選擇。”
回去的路上，紅芒把那束白色花種在一片新綠草地上。杆徑接觸泥土，便抽出細嫩根莖，再度生長在大地上。
“已經不能單純用生命力頑強去形容它了。”金斯利因的精神感知去到地麵下，這一束白色花的根莖蔓延開大片，最深的去到數米。
“它就是純淨汙染的具現化物體，不過是在‘汙染’前麵加了純淨兩個字而已。”紅芒接著走，轉移了話題，“組織所能控製輻射的範圍，各個隊伍陸續抵達目的地了。明天開始，就會有消息反饋回來。”
“但黑暗世界劣質手術者的衝擊已經發生了一次，期間，共計有十來棵小世界樹據點失守。損失說不上慘重，但想要再度奪回據點，重新栽種，付出的代價會是防守的數倍。進攻所麵對的，將會有正規的軍隊，以及一大批汙染地下生物，還有被汙染侵蝕過多的活不到幾個月的大量劣質手術者。”
金斯利因說著很感慨。小世界樹帶來的變化，讓稍顯安靜的眾小國變得熱鬨。不久前，他和紅芒帶著一種僥幸，認為這一次紅星來臨，眾小國或許會脫離成為戰場的命運。但現實永遠都在毫不留情地擊碎僥幸。
“雖然能當做好消息，敵人急躁了。因為敵人已經在主動製造地下世界出入口，以便讓大量汙染種地下生物跑出來。他們清楚，聯盟不會放任汙染生物而不去清理。但的確抓到我們的一個弱點了，比起他們的各種手段和不在意，我們需要去保護的東西多了不少。”
紅芒似乎是在安慰：“正因為如此，我們的盟友不是越來越多嗎？越是去到臨界時間節點，因為我們一直以來的做法，願意站在我們身邊的人反倒是越來越多了。”
看著一時間說不出話的金斯利因，紅芒笑著。
“你真是樂觀啊。”金斯利因舉起雙手，“投降了，找不到反駁的點。”
“隻能這樣樂觀。麵對小世界樹的變化，敵人已經逐漸探查到情報。在了解到小世界樹的作用和威脅後，進攻力度肯定會越發劇烈。這也是你的‘戰爭白熱化’的依據之一。而作為收益的一方……”紅芒有些遲疑，金斯利因替她開口了。
“收益的時間限度有些長，導致帶來的麻煩一時間得不到平衡。作為防禦第三將軍巨大祭祀儀式的計劃，很多人不會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因為他們當中，注定有一部分人是等不到那一天的。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裡，很多人都會成為養料。”
“不過，幾個小時前，麥格裡先生不是帶來了好消息嗎？”
“但卡西亞先生終究隻是一個人而已。”紅芒點頭說，她想起幾個小時前接收到的消息，臉上還是沒能恢複剛才的笑容，“但作為我個人，很願意相信卡西亞先生能帶來意外的驚喜。”
“畢竟，他已經帶來太多的不確定。”
“小世界樹網絡……”金斯利因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