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鮮血澆灌過的野草瘋長的愈發肆意,即便被鐵蹄摧殘了一次又一次,最終甚至還長出來一朵黃色小花。
張遼彎腰在小花的根部掐了一下入手,將其輕輕插在了麵前的墳塋上。
最後注視一眼這上百座墳塋,張遼轉身上馬。
有風吹來,從低空疾掠而過,穿過這裡激蕩出嗚然的聲音。
張遼頭也不回,這聲音讓他想起來了雁門馬邑。
馬邑之謀功虧一簣,避怨改姓由聶易張。
少時遠誌欲出關擊胡以洗怨,壯時遇呂布丁原賞識入行伍。
丁刺史有侍漢丹心,且對他殊無偏見。
呂主簿有無雙勇武,且能鎮夷狄無前。
但本該是共締大業的開明上級和善戰袍澤,在蒙受何大將軍入京之後,卻……
“再過兩月,下邳之事至今便已十六年了。”
張遼慨歎,眼看著天高風輕之景,居然難得感受到了一股無拘無束之感。
當然,遠方要是沒傳來“隆隆”的聲音,就更好了。
慢慢溜達進了安陽城,張遼還在城門口遇到了趙累。
“張將軍可是去祭拜漢家兒郎了?”
趙累笑得令人很是和煦,而且這兩日來因為安葬戰死將士的問題,兩人打交道也不少,故而張遼也客氣拱拱手
“趙都督,近兩日之恩,他日某定有所報。”
互相客氣了一番,張遼也看到了趙累身後被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趙累笑笑
“新息無愧是大城,此前關將軍所撥調之火藥用儘,城牆依舊屹立不倒,故而回來尋將軍再調撥少許。”
張遼點點頭,劉皇叔麾下有不少新東西,畢竟無論是雙馬鐙還是趙雲所說的陌刀以及鐵甲飛騎,他都算是直接受害者。
但即便如此,這兩日見的望遠鏡、火藥以及強弩,也都讓他大開眼界,對眼下的戰局走向,也有了愈發清晰的判斷。
兩人一人入城一人出城,分開前趙累笑笑
“如今關將軍在縣衙議事,張將軍可自去。”
議事?可自去?張遼琢磨了一下,莫非此前雲長所說的對並州兒郎處置另有波折?
揮手令親兵自去,張遼入了縣衙眼看著關羽的親兵對他也並未有所阻攔。
順利入了正廳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異常繁複的地圖,與他行軍所用完全不一樣。
而駐足打量了兩眼,張遼作為宿將也很快參透了其中的門道。
山脈大小,城池距離,河流走勢乃至於其寬窄,在這幅地圖上被標注的清清楚楚,而在其上也還有各種箭頭標誌,使得整個戰場一覽無餘。
驚歎過後,張遼心中直接冒出了疑問
這地圖,誰繪製的?
如此精妙精細地圖,非一人所能成,甚至也不是說派百十個商賈在豫州查探地理就能做到的。
山體的測繪需要官府出麵,河渠走勢寬窄數據也在許都才有留存,再低頭看到那居上首侃侃而談的徐庶,想起來其人當初在許都走脫時鬨的沸沸揚揚甚至連累荀令君被貶的風波。
難道真如許都當初市井傳聞的那樣,荀令君私通劉備?
“文遠站在這裡作甚?找地方坐下便是。”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張遼扭頭就看到了關羽,不由分說就被關羽按到了位子上並交代
“文遠不須說,隻看隻聽便是。”
那還能怎麼說?苦笑著坐下,張遼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上首的徐庶。
不同於曾經在許都匆匆一見的惶然混雜著失意,眼前的徐庶舉手投足間仿佛有煌煌之光流轉,氣度自顯。
朝張遼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故舊點點頭,徐庶不停歇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