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有雄才,史之賢名必有我!吾不過是順應天命,能令宗祖血食不絕,乃是功也!是功也!”
曹操沉默著低頭,看到的是衣冠不整的劉曄,滿眼都是各種不安定的情緒混雜,整個身體上滿是戾氣。
不需要抬頭,光幕中那個聲音在這屋內都清晰可聞:
“值得一說的……劉曄整個倒黴蛋……曹叡因此疏遠,劉曄對此無法接受,最終發狂而死,時年五十五歲。”
言景相襯,曹操眼看著這個與上首那位諸葛軍師年紀相仿的謀士,心中也浮起一抹悲涼:
“子揚……”
被按在地上掙紮的劉曄頓了一下,口中呼號的聲音也不見。
關羽管不得許多,輕鬆將劉曄雙手反剪著提起來,推至門外交代一聲將其押下去綁好,隨後也重新回到位置上。
曹操一抬頭,恰好聽到了“帝不納”三字。
於是對子孫後代之事的關注也暫時壓過其他,曹操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光幕上。
不過旋即便是劉玄德病逝之事,這讓曹操也是一怔。
往好處想,這劉備與他爭鬥一生,但最終也算是因他曹操兒子而亡,也算是對劉玄德又勝了一局。
但……有意義嗎?
如此篡國,如此為君,如此為人,如此不聽不納秉正之言,處置流民更是如同兒戲一般被後世恥笑,贏過一局又如何,最終不還是便宜了司馬家?
不過再一想到曹丕素來與司馬氏親近,曹操就感覺心情有點犯堵,怎麼這般看來反倒是成了自取之禍了?
在說完曹丕如兒戲一般處置流民之後不久,這回放也正式結束,光幕就此緩緩淡去消失不見,就仿佛此前之所見似是幻覺一般,但曹操此刻卻失了驚歎的心思。
劉備神態輕鬆的與他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就一手挽著那諸葛軍師,一手拉著雲長往外走,從言語間意思來看要相聚小酌一番,這令曹操很是羨慕。
其麾下之臣也三三兩兩結伴,麵色輕鬆的低聲交談著各自離去,全然當他不存在一般。
曹操仰頭看著這許昌很是熟悉的穹頂,如今回憶起在此處的種種舊事,反倒是如繁華舊夢一般了。
不過眼看著身側的張飛,曹操好奇詢問道:
“張將軍不去與玄德小酌?”
“自是去的。”張飛伸了個懶腰道:“不過老曹你腿腳不便,俺拉你來的自要先送你回去才是。”
想起來來時的景色,曹操頓時臉色一白,此時已圍過來的荀攸董昭也拱拱手:
“張將軍,此事由我等代勞即可。”
董昭更是到曹操身側小聲道:
“明公,我方才已去詢過,劉子揚被送去左將軍軍中醫師處,據說其中有醫者師從名醫,或能解狂疾也…”
曹操點點頭,但心思實際上已經不在此處,他敏銳的嗅到,室內暗香浮動了一下。
循香看去,是一個已經簡單收拾完畢,正欲往外走的清瘦背影。
“文若!”
那個身影步履不停,隻是身子似乎略微側了一下。
“文若!”
呼聲愈急,那個身影也終於止步,側身回首。
不是曹操想象中的儘是冷意,相反,那雙眸子半是溫和半是決絕,但相同的是都以赤膽為底,一片坦然。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但似乎已經說了千言萬語,這樣的目光最終令曹操下意識避開。
於是他聽到了悠悠一歎,輕柔得仿佛是錯覺一般,腳步聲漸遠。
“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