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哆哆嗦嗦送來酒肉。
奎炎急忙大吃大喝起來,酒水飛濺,肉湯淋漓,很是痛快。
邛山嫌棄他的粗俗,先行斟了兩碗酒,與於野致意之後,這才坐下一飲而儘。於野則是端著酒碗慢慢品嘗,品嘗著歲月的甘陳與苦澀。
初到妖域,他一百五十歲。離開銀灣秘境之時,已在妖域度過了五十年光陰。接著又在邛山秘境渡劫閉關二十年,也就是說,他來到妖域已有七十年,他在這個世間也活了二百二十個春秋。記憶或有出入,卻大差不差。而回首刹那,兩百多年的歲月也不過在杯酒之間……
奎炎與邛山尚在吃喝,桌前忽然多了幾人,乃是奎星、奎月,以及文桂、郭軒、盛懷子。奎炎見到兩位狼族的兄弟,頓時大樂。邛山又搬來一張桌子,並吩咐掌櫃的上酒上肉,文桂三人獲悉已回到妖域的木英城,各自欣喜不已。
於野卻放下酒碗,獨自在街道上閒逛。
曾經熱鬨的街道,已見不到幾個人影,臨街的鋪子也紛紛關門閉戶,唯有遠處的酒肆門前不時傳來奎炎的大笑聲。
循著街道往北,可見一座獨立的大院子。院中的石山能夠俯瞰全城,卻顯得異常的寂靜。
於野走到院門前稍作張望,推門走了進去。
穿過庭院,便是正屋的廳堂。
堂前的石台上坐著一位老者,還有兩位中年壯漢守在左右,卻均是一言不發,各自帶著凝重的神情等待著他的到來。
“齊槐城主!”
於野在三丈外停下腳步,衝著老者拱了拱手,又看向兩位壯漢,道“蛇兄、奉兄!”
老者正是木英城的城主齊槐,兩個漢子則是他的頭領,蛇衛與奉差。數十年未見,三人相貌如舊,而各自的修為均有長進,蛇衛與奉差更是修至元嬰九層的境界。
“嗯!”
齊槐微微頷首,道“你已是王城的頭領,乃淳於妖王的屬下,今日攜眾而來,不知有何指教?”
蛇衛與奉差低著頭不吭聲。
顯而易見,於野闖入木英城的那一刻起,便已驚動了齊槐城主,而他始終在刻意躲避,直至於野登門,這才被迫現身,卻又話語冷漠。
“嘿!”
於野咧嘴一笑,他好像還是當年的於頭領,便是相貌修為也沒有變化,他背起雙手打量著花草繁盛的庭院,說道“指教不敢當,我倒想請齊城主指點迷津呢!”
齊槐不置可否。
蛇衛與奉差卻是神色戒備。
“當年骨牙遇襲,生死不明,我一直耿耿於懷,齊城主能否為我解惑?此外,你應該知道銀灣之行有去無回,為何向我隱瞞了實情呢?”
於野連聲發問,臉上似笑非笑。
他知道他的問話強人所難,誰想齊槐的回應卻讓他驚訝不已——
“哼,骨牙與朵彩已返回黑風城,他依然是黑風城的城主,你是否出乎所料?”
“骨牙沒死,他……”
“有關銀灣之行,齊某並不知情,而據我事後得知,此乃妖尊之意,他為了平息妖、魔之爭,不得不拋出幾位當事之人。其中不僅有你與昊石城主,也有九芝、九寶與淳於妖王。卻因妖尊的賞識、或是偏心,淳於妖王躲過一劫。而即便我告知實情,你又豈敢去找妖尊理論?”
“哦……”
於野愕然無語。
倘若齊槐所言屬實,骨牙與朵彩再次騙了他!或者,那是一段苦難者如何勵誌複仇的神奇傳說?
而有關妖尊的所作所為,他也隻能忍著。這個強者橫行的世道,他又能如何?
“九芝、九寶返回妖域之後,聲稱為你所害,四處找尋你的下落,立誓殺你報仇。或許妖尊自知理虧,竟然對此不聞不問,各方也視為個人恩怨而袖手旁觀……”
“當九芝、九寶尋至木英城,你便出賣了我的道友?”
“你曾為木英城的頭領,兩位妖王必然尋來,而一群外來的元嬰、化神修士隱居木英穀,如何瞞得過他人……”
“齊城主,果然是你!”
於野的臉色一冷,齊槐卻是不以為然道——
“齊某總不能為了你與九芝、九寶的私人恩怨,而舍棄木英城的安危不顧。你今日擅自登門尋釁,又將淳於妖王置於何地……”
便於此時,一位壯漢衝入院子,氣勢洶洶道“什麼鳥妖王,他在何處,老子殺了他!”
“嗬嗬!”
齊槐忽然冷笑一聲,道“你於野無情,便莫怪我無義。”
隻見他拂袖而起,霎時“轟”的一聲光芒閃爍,整個院落已籠罩在陣法之中,又聽他吩咐道“告知兩位妖王,於野為我擒獲……”
蛇衛與奉差閃身後退。
於野不作遲疑,抬手掐訣一指。
“哼,你的鎖魂術僅有十年期限,從今往後,我兄弟不再受你擺布!”
蛇衛冷哼一聲,與奉差隱入陣法,同時舉起一枚玉簡,便要發出傳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