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歸元子又是一驚一乍。
“何事?”
“不,且看——”
於野抬眼看去。
隻見前方的山峰之上,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清晰可辨,正是他的大名。
“嗯,那是本人所留!”
“哎呀,你的字也太醜了,怎敢堂而皇之刻在靈山之上,這不是羞辱木玄子,而是自曝其短,丟儘了臉麵啊!”
“當真不堪?”
於野禁不住麵皮一熱。
他的識字啟蒙,來自裘伯與青蘿,雖然能夠查閱典籍、修煉功法,卻不懂得提筆書寫,字跡的醜陋可想而知。
“哎呀,老道丟不起人,走啦——”
歸元子擺了擺手,竟然轉身離去。
“老道,去往何處?”
於野意外道。
“哼,你惹下這麼大的亂子,我總要周旋一二,不然難以收場啊!”
“是否前往青雲山,何不同行?”
“不必了!”
歸元子的話音未落,人已匆匆遁向遠方。
“老滑頭!”
於野追趕不及。
歸元子應該是煉虛後期的境界,修為神通極為不凡,即便是拚儘全力,隻怕也未必追得上。何況那個老滑頭唯恐受到牽連,不敢邀請他前往青雲山,或許早已想著借機離去。不過,憑借他與禹天仙尊的淵源,若能周旋一二,眼前的困境或有轉機也未可知。
如今孤身一人,去往何方?
於野在半空中盤旋片刻,看著他留下的大名,本想鏟除,又搖頭作罷。
那醜陋的字跡,像不像是他三百年來的曲折與坎坷?雖然不夠漂亮,有著諸多缺憾,而他於野之名,卻是頂天立地。
飛向曾經的翡翠穀,同樣是一片廢墟。
依然未見一個靈山弟子的身影,難道木玄子真的已放棄此地?
於野摸出一枚圖簡查看。
昆宿山已毀,卻並未撼動木玄子的根基。他門下尚有大大小小的靈山仙門數十家,他此時或許便在某地召集人手。
是查明木玄子的動向,還是前往昆靈山,或青丘山?
便於此時,翡翠穀中突然飛出一道人影,匆匆回頭一瞥,竟紮入山林之中。
於野尚未遠離,轉身追了過去。
而他剛剛追入山林,已被察覺,人影躥上半空,瞬間失去了蹤影。他隨後衝出林子,全力散開神識。
逃竄之人已隱去身形,並且到了千裡之外。
咦,背影瞧著眼熟,難道是他?
於野更加好奇,繼續追趕而去。
逃竄之人加快去勢,眨眼之間又去上千裡之遠。
於野豈肯罷休,閃身飛遁數千裡,不消片刻,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便在前方。對方似乎慌不擇路,就近衝入一道峽穀之中。他緊隨其後,冷聲喝道“赤離……”
轉瞬穿過了峽穀,竟然霧氣重重。
而逃竄之人終於停了下來,並且現出身形,氣喘籲籲道“你乃兩域至尊,合體境界的高人,赤某自慚形穢,惟有敬而遠之!”
果然是赤離!
他俊朗的相貌,閃爍的眼光,狡黠的神色,均是從前的樣子,唯有修為變成了化神中期。
於野收住去勢,左右張望。
置身所在,乃是一個霧氣彌漫的山穀,似有禁製隱隱,一時又難辨端倪。
“嗬嗬,一彆兩百餘年,於兄弟今非昔比,赤某卻是四處逃亡,朝不保夕啊……”
赤離站在三十丈外的雲霧之中,人已恢複了常態,而他感慨的話語聲,竟然透著幾分得意?
於野忽然心頭一凜,道“赤離,水驛城白前邀請的那位高人,是不是你?”
正如所說,自從見月城一彆,他再也沒有見過赤離,哪怕是獲悉他的下落,而當雙方再次相見,竟然過去了兩百多年。而不管過去多久,人性難改。
“嗬嗬,看著你成為兩域至尊,我又羨又妒,卻又自愧不如,於是心灰意懶之下,便想尋一處靈山了卻殘生,卻又被你追到水驛城。既然你逼得我走投無路,我不妨與你再鬥一回!”
赤離的笑聲多了幾分蒼涼的恨意,隻見他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目睹你搶占了七星嶺,今日又是我將你騙至此地。拋開運氣不談,你的聰慧遠不及我,今日略施小計,你便自投羅網!”
“你投靠了木玄子?”
“有何不可?”
“你怎會知曉我的動向?”
“賊人行竊得手之後,喜歡重返故地,以此彰顯成就,是為齷齪之本性。你雖修為高強,卻賊性難改。你終究是一個賊,哈哈……”
赤離大笑起來,笑得痛快而又酣暢淋漓。
於野的眉梢斜挑,目露殺機,卻並未急著動手,而是靜靜打量著雲霧山穀。
便於此時,身後的峽穀突然冒出一位老者,正是木玄子,繼而霧氣翻湧,天光晦暗,整個山穀已籠罩在禁製之下,緊接著百丈之外再次冒出兩位陌生的修士,轉眼之間他已陷入重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