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野支吾一聲,低頭不語。
便如白芷所說,事實如此。也許是他當時心緒不寧,沒有聽懂她話語中的用意。
“我在星原穀已有數月之久,你說我有何企圖?你昨夜已返回村裡,你的族人是否受過半點驚擾?”
“若無企圖,為何待在星原穀如此之久?”
“等你啊!”
“等我?”
於野禁不住抬起頭來。
卻見白芷盯著他,蒼白的臉色透著無儘的委屈,輕聲道:“為了得到你身上的蛟丹,塵起勾結卜易殺了師父與眾多弟子。我身為她老人家的嫡傳弟子,當然要找你討個說法。”
於野愕然道:“此事與我何乾?”
“雖然塵起與卜易才是罪魁禍首,而師父卻因你而亡,道門因你而滅,你敢說此事與你沒有乾係?”
“我……”
“我也不知你何時回家,隻能就地等候。數日前,恰巧發現兩位蘄州修士出沒。我暗中留意之際,見你身陷重圍。”
白芷說到此處,兩眼噙淚,哽咽著又道:“我不忍看你遇險,便舍身相助。幸虧師父留給我的劍符重創強敵,不然勝負難料生死兩說。那二人均為煉氣七八層的高手,乃是橫行大澤的存在。誰想我拚了性命救你,反倒遭你羞辱……”她肩頭的包裹與手中的長劍落在地上,帶著滿臉的淚痕悲愴道:“你不是殺我麼,動手吧!”
“不……”
再次見到白芷,讓他頗為詫異。而他卻打定主意,遠離這個女子。
這是他吃儘苦頭換來的教訓!
誰料他的鐵石心腸,轉瞬化為烏有,滿腔的怒氣,亦隨之煙消雲散。因為白芷的每一句話都讓他難以反駁,也無從質疑。尤其她傷心委屈的樣子,令他難以麵對、也窘迫不安
難道錯怪她了?
她的言辭雖然滴水不漏,卻總覺著有些異常。而一時片刻,又說不清其中的緣由!
“不必如此!”
於野擺了擺手,窘迫道:“告辭!”
他後退兩步,便想就此躲開。
白芷卻道:“你尚未給我說法,豈能一走了之?”
“你待如何?”
“與我賠禮道歉……”
“山裡人不懂說話,多有得罪,莫要介懷……”
“助我重建玄黃山道門!”
“你說什麼……我又非玄黃山弟子,你休想得寸進尺!”
於野瞪起雙眼,嗓門也變高了。
而白芷臉上的淚痕猶在,卻不依不饒道:“我曾許諾讓師父收你為徒,當時你是否拒絕?”
於野想了想,無奈道:“倒也未曾……”
彼時彼刻,若能成為道門弟子,即可擺脫困境,身陷囹圄的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師父臨終前已答應收你為徒。”
“這個……豈可同日而語?”
“既然師父答應收你為徒,你也修煉過我道門法術,從今往後你便是玄黃山道門弟子。”
“我何時修煉過道門法術?”
“你修煉的玄黃劍術已遠超穀雨,是他親口所說,難道有假?你脫胎換骨成為修士之前,又吃過多少我玄黃山的丹藥,你敢否認?”
“……”
“我乃玄黃山新晉之主,又是你的師姐,我的話你敢不聽?”
“你是誰的師姐啊,荒謬!我不聽你的,又奈我何!”
於野禁不住跳了起來。
他雖然理屈詞窮,卻也不甘任由擺布。
他轉身解開馬的韁繩。
白芷卻抹去淚痕,不以為然道:“你如今已是名動大澤的道門高手,殺伐果斷的奪命小子,既然你的眼裡沒有師姐,師姐又能如何,隻能跟著你嘍!”
“哼!”
於野不敢多說,哼了一聲,飛身上馬,急急躥出林子。
白芷撩起腮邊的亂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此時,晨曦初現。
她看著晨光中那匆匆遠去的身影,輕聲自語道:“若是機緣,天注定;若為劫數,命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