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難得遇見於野,便想跟隨左右親近一番,卻遭到天寶的阻攔,他隻能悻悻作罷。
於野沒有返回原處,而是帶著天寶兄弟倆鑽入林子裡。
山門前雖然人多熱鬨,卻危機四伏,不如遠遠躲開,以免節外生枝。何況林子能夠遮擋神識,也便於藏形匿跡。
三人來到停放馬匹的地方查看了各自的坐騎,然後尋至林間的一處空地。
天寶兄弟倆在地上鋪開油布、整理行囊,以備過夜之用。
於野則是手腳並用爬上了近旁的一株大樹。
樹高十丈有餘,枝繁葉茂、冠蓋如穹。離地六七丈處有一樹杈,恰好能夠棲身一人。
於野躺在樹杈上,順手摘下鬥笠遮住了臉,而他尚未緩口氣,思緒已如潮水般湧來。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與仲堅合計之後,已大致推斷出南山與卜易的真實企圖。
以觀禮為借口,誘騙各方前往玄武閣,再以陣法虐殺、或是囚禁,逼迫眾人屈服。從此大澤道門與江湖儘為蘄州掌控,南山與卜易等人便能肆無忌憚的尋找海外遺失的寶物。
正如所說,這是一條斷絕大澤生路的絕戶計!
豈容毒計得逞!
一把火燒了玄武閣,徹底毀了仙門慶典?而他與天寶,以及仲堅,都這麼想過,南山與卜易又怎會想不到呢。
勸說眾人離開北齊山?
各方混雜,如何勸說?人心各異,誰肯信他於野?
也許是想要幫他分憂解愁,識海中傳來蛟影的話語聲——
“動用十多位修士布設陣法非同小可,或為封山大陣。依我之見,當審慎而為之!”
“北齊山高達數百丈,如何封禁?”
“萬丈高山尚可封禁,區區數百丈何足道哉!”
“你莫嚇我!”
“嘿,心有所懼,行有所止。以南山、卜易之能,布設百丈陣法應該不難!”
“玄武閣所在,恰有百丈方圓。倘若陣法如此,又該如何破解?”
“修為高強者,以力破之;精通陣法者,以法解之。”
“以法解之?你是否……”
“即使我略通陣法,也幫不了你。諸多禁製離不開手訣,符陣變化也需神識推衍……”
“罷了!”
於野閉上雙眼。
蛟影幫不了他,隻能自己想法子。
既然玄武閣的陣法破解不了,他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正當此時,樹下傳來天寶的驚訝聲——
“何人?”
於野神色一動,揭開臉上的鬥笠往下看去。
林子間的空地上,仁梁已呼呼大睡,天寶卻被驚醒坐起,伸手抓起身旁的長刀。
睡夢中好像有人踢他一腳,醒來之後什麼都沒有。他叫嚷了一聲之後,又滿腹狐疑的躺了下去。
而距他幾丈外的大樹背後,此時正躲著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老者,手裡拿著剛剛偷來的酒壺,一邊得意的飲著酒,一邊抬頭微笑。
於野微微一怔。
是辰陵鎮聚寶客棧耍錢的老者,曾前往辰陵山,地火噴發之後,便不見了蹤影,誰想他竟然來到此處,並偷偷的耍弄了天寶一回。而他方才抬頭之際,好像看到了自己。林間如此黑暗,他怎會知道樹上有人?
而老者抬頭飲了口酒,轉身奔著林子深處走去。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夜探北齊山的方向。
於野的心頭一跳,遲疑片刻,收起鬥笠,翻身順著樹乾落在地上。
天寶兄弟倆尚在酣睡,全無察覺。
於野離地躥起,去如疾風。
轉瞬抵達林子深處,已找不見老者的人影。
於野尋覓往前。
林子儘頭的石壁之下,出現一個土坑。
於野飄然落下身形。
土坑空空如也,之前掩埋的兩具死屍已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