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瘋伸手指向身後的眾人,含笑示意道:“我大澤道門菁英儘在此處,均為能人誌士。來吧,我與你引見相識,彼此攜手共商大事!”
他所說的大澤道門菁英,應該便是八家道門幸存的修士,雖然一個個氣宇軒昂,而修為最高者也不過五層。這群道門弟子若是遭遇不測,大澤的道統也就真的消亡了!
於野搖了搖頭,道:“承蒙桃兄錯愛,本人一介凡徒,乾不了什麼大事,不過……”他稍作斟酌,改為傳音道:“我守在此處,也正是為了桃兄。煩請轉告各位修道同仁,玄武閣已布設陣法陷阱,此去必有大禍,當速速遠離此地……”
“嗬嗬!”
桃瘋嗬嗬一笑,傲然道:“陣法陷阱又如何?”
“另有四位築基高人,與十五位煉氣高手……”
“龍潭虎穴又怎樣?”
“明知不可為,桃兄又何必……”
“不知不可為而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為而不為,智者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聖人也!我等雖非聖人,卻有聖賢之風,改天逆命之誌!”
“桃兄……”
“於兄弟不必多說,是一同抵禦外侮,還是自甘平庸去當一介凡徒,你當有決斷!”
於野默然無語。
他知道沒人聽從他的勸阻,卻還是守在此處,隻為提醒告誡,儘一分情義。結果也正如所料,不僅情義沒了,反而遭到指責。
“嗬嗬,道不同,不相為謀。於兄弟,好自為之!”
桃瘋不再強求,傲然一笑舉步往前。各家的道門弟子也紛紛丟下鄙夷的眼神,一個個義無反顧的昂首挺胸而去。
“唉——”
於野杵在原地,暗暗歎息一聲。
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彼此都是為了拯救大澤,又有何不同呢?
毋容置疑,桃瘋是個頗具才能的正人君子。他方才所言,便頗有道理。尤其那句: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聖人也,更是令人深思。
不過,他曾經的所作所為,著實難以恭維。
他於野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也經常吃虧,卻不容誠意遭到漠視,哪怕他是一介凡徒……
夜色降臨。
山門前的空地上再次燃起篝火,熱鬨的場麵一如昨日。人們依然能夠隨意進出山門,北齊山也好像真的是一方祥和之地。
於野卻帶著天寶與仁梁返回林子,幫著幾位江湖漢子照看馬匹。
當夜色漸深,於野留下兄弟倆在林中歇息,他獨自躥上樹梢,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
於野出現在一道盤山石梯之上。
卻換了一身道袍,腰間掛著一塊竹牌,儼然便是北齊山弟子的裝扮。
再次尋至昨晚的山洞,洞內無人,熄滅的油燈也未曾點燃,一切還是他離去時的樣子。
他走出山洞,左右張望,轉而離地躥起,直奔山上而去。
這條盤山石梯他曾走過兩回,算是熟門熟路,恰逢夜色黑沉,他淡淡的身影猶如鬼魅夜行般的迅疾無聲。
須臾,前方出現一點亮光。
於野悄然落下身形。
亮光,是盞燈籠。
燈籠背後的山崖之上,可見‘百丈淵’的字跡;還有兩個身著道袍的年輕漢子,倚著山崖打著瞌睡。
靈台百丈淵?
此處已達山頂,乃是通往北齊山主峰與玄武閣的一條要道。如此關鍵的所在,有人看守也不意外。
於野走了過去,雙腳踩在岩石上“啪啪”作響。
兩個漢子驀然驚醒,忙凝神張望,遂又鬆了口氣,出聲罵道——
“他娘的,嚇死老子了!”
“你是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四處鬼竄什麼……”
於野看了看身上的道袍與腰間的令牌,舉手致歉道:“小弟途經此處,不想驚擾兩位師兄,恕罪!”
兩個漢子擺了擺手,便要繼續打瞌睡,卻身子猛然一僵,然後雙雙癱倒在地。
於野的手中多了一把長劍,劍鋒猶在微微顫抖。他收起長劍,便要將死屍扔下山崖,遂又棄之不理,直奔鐵鎖懸橋走去。
過了百丈淵不多遠,眼前出現一片廢墟。
這是曾經的藏經閣,毀壞之後,並未得到修葺,在黑暗中倍顯荒涼枯寂。
又去百餘丈。
夜色下,多了彌漫的霧氣,就此看去,遠近一片朦朧。
於野舉步遲疑。
記得藏經洞便在近處,卻一時難辨左右。而找到了藏經洞,便能找到前往玄武閣的去路。
正當他徘徊之際,忽然一道神識橫掃而至。
與之瞬間,有人冷冷喝道——
“何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