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廢人,如何看守天機峰?”
“天機峰荒棄多年,所謂看守,無非借口,實則禁足。”
“禁足?”
“裘某禁足天機峰,不得擅自下山,隻得在百草堂種植靈藥打發時光,幸有卞辛陪伴,不然又如何挨過兩三百年……”
“你犯了何等過錯,遭致如此懲戒?”
“唉,不提也罷!”
似乎往事不堪回首,老者搖頭歎息。
“如實道來——”
於野繼續逼問,手上作勢用力。
昏暗的珠光下,老者瞪著空洞的雙眼,神情有些猙獰,嘶啞出聲道:“當年我放走了師兄,觸犯門規戒條,最終被毀去雙目,禁足千機峰。”
“你師兄又犯了何罪?”
“我師兄搶走了神器!”
“神器?令師兄姓字名誰?”
“裘道,天奇堂弟子,與我同族,自幼交好,情同手足。”
“你如何稱呼?”
“裘和!”
“啊……”
於野驚訝一聲。
裘和,曾經猜測為裘伯的名諱。而眼前這位老者,難道才是裘和本人?
老者察覺異常,忙道:“前輩,你究竟是誰?”
“不必多問,稍後便知。”
於野沒有表明身份,繼續說道:“令師兄裘道為何搶走神器,又為何囚禁在此,之後又逃往何方,請你與我如實道來!”
“哼,你不妨殺了卞辛,沒有我這個師父,他也休想在天機門立足!”
裘和忽然不再求饒,而是寧死不屈的樣子。
於野稍作遲疑,抬手將卞辛扔在地上。對方被他封禁了修為,沒有十幾個時辰醒不過來。他又打出禁製封住了洞口,這才說道:“我乃於野,來自偏遠的海外,曾經得到一位裘姓長者的庇護,僥幸踏上仙途,並且成為了天機門弟子。因我持有裘伯留下的神器,遭到天機門的追殺。幾位好友也受我連累,至今生死不明,為此我重返天柱山,不想遇到了裘道友!”
他翻手拿出幾樣東西放在地上,一把斷劍,一枚圖簡,還有一塊仙門令牌。斷劍的劍柄之上,刻著一個銘文,天機。圖簡,標注著九重山、千機峰、百草堂;仙門令牌一麵刻著天機二字,一麵刻著“和”字。
“你……便是天機門逆徒,卞辛時常提起的於野……”
老者雖然聽說過於野的大名,卻並未有所驚訝。他對於仙門事務沒有興趣。而當他的神識看向地上之物,忽然臉色一僵,艱難喘了口粗氣,怔怔道:“這……這是我當年交給師兄的令牌啊,斷劍與圖簡也是我臨彆所贈,他……”
於野雙手握拳輕輕揮動,也禁不住暗暗舒了口氣。
有關裘伯的身世,雖然猜測了千百回,已無數次接近真相,卻又總是隔著一層霧氣,如同水中望月般的看不清楚。
而今日此時,真相的源頭便在眼前?
“裘伯已道隕!”
“他的幾位師兄弟呢?”
“均已不在人間!”
“而你……”
於野揮袖一甩,撤去裘和身上的禁製。
裘和沒有束縛,頓時恢複自如,急忙抬手一抓,卞辛離地飛到麵前。他見弟子無恙,點了點頭,又撿起地上的三樣東西,自言自語道:“師兄啊,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唉……”
“裘道友!”
於野伸手抹去狐麵露出真容,躬身行禮道:“今日有緣相見,我想也是裘伯的冥冥之意。而有關當年的往事,小子我一直懵懂不明,請您老人家多多指點!”
“你如此年輕,倒似個好人模樣!”
裘和瞪著空洞的雙眼衝著於野上下打量,又低頭看向手中之物,帶著悲涼的神情歎道:“唉,冥冥之意,非來非去,亦來也亦去,難道是師兄的亡靈所係……”
於野不便逼問,默默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裘伯是他敬重之人,如今遇到裘伯的師弟,他不敢有所放肆,遂以真容坦誠相待。而看著裘和空洞的雙眼、與哀傷的神情,他更想知道當年所發生過的一切。
“我不管你是誰,又得罪過什麼人。既然你帶著師兄的遺物而來,我便與你說說當年的往事!”
裘和緩了緩神,幽幽出聲。
於野撩起衣擺,就地坐下,拱了拱手,道:“願聞其詳!”
“嗯,容我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