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二猛然回過神來,急忙幫著掩埋死屍、清理地上的血跡……
片刻之後,兩人再次坐在大車上。.
庚二,常年在外奔波,膽大心細,臨危不亂,而此時他的眼光中卻多了幾分不安與興奮的神色。
於野,腳上換了一雙靴子,身上的獸皮也換成一件粗布袍子,雖然均為死人的遺物,卻總算有了像樣的衣著。
此外,他懷中揣著剔骨刀與一個錢袋子,麵前擺放著一個玉石指環與一把無鞘的長刀。
殺了十個人,繳獲了一堆散碎的金銀,與庚二分了兩成,餘下的歸他一人所有。而無鞘的長刀來自那位黑衣妖士,堪比仙門的法器,指環應為納物戒子,一並成了他囊中之物。
“兄弟,是否起程?”
“請庚大哥幫我收起此物!”
一同遭遇凶險,又一起殺過人,曾經的夥計也變成了兄弟。庚二將野麵前的鐵環與長刀藏在車底夾層之中,呼哨一聲,馬鹿拉著大車奔跑起來。而趕路之餘,他忍不住說道——
“兄弟竟是一位妖士,深藏不露啊!”
“我若為妖士,何苦淪落為乞食者的境地。”
“話雖如此,而你身手過人,卻當個夥計,未免可惜了!”
“哦?”
“以後跟著我趕車,你我兄弟聯手,不敢稱霸一方,足以富足一世!”
“嘿!”
庚二是個有誌向的車夫,他看中了於野的身手,想帶著他殺人劫財,過上富足的日子。而於野的誌向並不在此,一笑了之。
馬鹿跑得飛快,而途中再無意外。
臨近午時,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其中不乏身著黑衣的妖士,與攜帶利刃的莽漢。
穿過一片荒野,十數裡外出現兩座高山。大車趕到近前,可見兩山之間依著山勢築起了一道城牆。十餘丈的城牆之上,建有石頭樓閣。樓閣的下方,開有三丈高、兩丈寬的門洞。
“這便是黑風城!”
高大的門洞之上,果然刻著兩個古體大字,黑風。
而門前站著十多位持有長刀的黑衣男子,逐一盤查著車馬與行人。
尚在百丈之外,庚二便停下大車,吩咐於野稍作等候,獨自奔著城門跑去,他片刻之後返回,一邊趕車往前,一邊低聲抱怨:“半個月前尚可隨意進出,今日卻要盤查什麼賊人,幸虧一位妖士與我相熟,又奉上了一筆銀子。卻不必擔心,與你我無關……”
有錢好說話,大車果然暢通無阻,也沒有接受盤查,直接駛入了城門。
穿過了城門,眼前竟然是個偌大的山穀。
足有十餘裡方圓的穀地之間,房舍、林子、水塘、樓台等等雜亂無章。四周為數百丈的山峰所環繞,山坡上建有院落,山腳、山壁、山崖上開鑿一個個洞窟,以環山棧道與石梯相連,彷如空天之城而彆有一番奇特的景象。
於野坐在車上抬頭張望,兩眼透著好奇之色。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卻從未見過這麼一座城。倘若城中沒有眾多的凡人,儼然便是一家戒備森嚴的仙門,隻要封住山口、開啟陣法,整個山穀易守難攻。
大車入城之後,往右而行,三五裡處,是個依山而建的院落,據說是黑風城最大的貨棧。
庚二找到貨棧的掌櫃交接貨物,於野則是幫著搬卸,儘他一個夥計的本分。忙清了首尾之後,兩人來到另一處院落,是家客棧,庚二將於野安頓下來,便獨自離去。傍晚時分,他又匆匆返回,將一個錢袋與獸皮裹著的長刀、指環放入房中,悄聲交代了幾句,再次告辭離去。
庚二接受貨棧掌櫃的委托,出城拉一趟貨物,而且賬目尚未結清,於是他將於野留在城內等待,兩日後返回磐龍穀……
所謂的客棧,便是幾排石窟與一個院子。
客房,也就是石窟,丈五大小,牆壁的燈龕裡點燃著油燈,石頭床榻鋪著獸皮褥子,而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於野關閉了房門,將一卷獸皮與一個錢袋放在榻上。
庚二已將繳獲的長刀賣給了貨棧,當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好處。而妖士的長刀與納物戒子不便繼續藏在車底,隻能還給他另行處置。
昏暗的燈光下,於野凝神打量。
小小的石窟,簡陋倒也罷了,根本藏不下東西。
恰見地上有道石縫,他伸手抖落獸皮,從中拿出長刀,“哧”的插入石縫之中,又抬腳稍稍用力一踏,刀柄已與地麵齊平。他將獸皮扔在地上,又將指環藏入燈龕,然後撿起錢袋塞入懷裡,揮手拂滅了油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黑風城,乃是一座妖城。
難得來到此地,總不能躲在客棧睡覺。何況沒有修為,也沒留下任何破綻,他就是一個尋常的夥計,趁機見識、見識這座妖域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