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要塞城主,陳功鳴必須第一個上。
也必須第一個死!
轟鳴的炮火瞬間將虛空徹底點燃。
強烈的光芒淹沒了陳功鳴巨大的身影。
陳功鳴猛然狂笑起來,他的聲音震動虛空,劍氣愈發狂暴熾烈。
虛空之上。
陳功鳴看不到的地方。
龐大的末日投影頭部動了一下,似乎終於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腳邊的小蟲子。
狂暴的劍光掃平了一群又一群的機械生命,機械殘骸四處零落。
一個徹底拚命的八級權限戰鬥力
末日投影有些模糊的臉龐清晰了一瞬,眼神中幽藍色的光芒微微閃爍。
刹那之間,陳功鳴斬出去的閃耀劍光在亮起的瞬間就崩散成了漫天的幽藍色數據,再無半點殺傷力。
末日投影眼眸裡燃燒著密密麻麻的恒星,光芒再次閃爍。
陳功鳴巨劍的動作徹底僵硬在了原地。
漫天數據不斷飛舞。
他的腦海中瞬間多出了無數的知識。
一加一等於而。
虛空是黑色的。
恒星會發光,並且擁有能量。
鎮安城要塞屬於人皇宮。
科技權限的八級名為毀滅使徒
洶湧,狂暴,密集。
海量的,但卻半點屁用沒有的知識在同一時間衝進了陳功鳴的腦海。
茫茫多。
陳功鳴的臉龐陡然扭曲起來,他猙獰的神色還沒有持續一秒鐘,整個人的頭顱就猛然爆開,繼而身體再次潰散成了白色的霧氣。
雜亂而繁多的知識直接超出了他的大腦承載極限,徹底撐爆了他的大腦。
白霧開始飛快的凝聚。
同一時間,末日投影周圍,擠滿了虛空的機械軍團抬起了武器。
集火。
炮聲轟鳴。
身軀剛剛重組的陳功鳴軀體再次炸開。
一切都陷入了科技權限的節奏。
武道對科技,依舊是穩定儘孝的局麵。
末日投影在沉默中伸出了遮蔽虛空的機械手掌。
世界的意誌在衝擊著他所有的思維模塊,他沒時間跟這隻蟲子一直耗在這裡,也不想等機械軍團慢慢刮痧,他的手掌伸出來,直接朝著那隻小蟲子抓了過去。
每一根都堪比宇宙宏偉巨構的手指距離陳功鳴越來越近。
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陳功鳴的時候,末日投影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嗒嗒嗒”
虛空裡突然想起了輕緩而又有節奏的聲音。
末日投影的手掌瞬間恢複了原狀,龐大的軀體瞬間亮起,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一層層護盾出現在了他的身上,不斷加固,流光溢彩。
末日投影開始發出聲音,那不是語言,也沒有內容,而是一種可以掃視所有隱藏生物的特殊聲波。
聲波以遠遠超越光的速度在虛空裡飛快擴散,轉瞬間就擴散到了它可以探查的極限距離。
但卻並沒有任何可以目標。
“嗒嗒嗒”
那聲音在虛空中持續的響著,保持著固定的節奏,不急不緩,不快不慢。
末日投影軀體的護盾還在一層一層的增加,各種科技防護裝置全部開啟。
它的軀體張開了一個空隙,似乎想要將陳功鳴周圍的機械軍團全部收回來。
但空隙張開,所有的機械軍團卻都沒了動靜。
本就冰冷的虛空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更加冰冷。
所有的機械生命都被凍結在了原地。
“嗒”
那聲音還在響著。
漆黑的虛空裡突然多了一點白色。
相對於廣袤的虛空,相對於末日投影巨大的提醒,這一粒白色完全可以小的忽略不計。
可白點出現的瞬間,末日投影身上無數層護盾突然同時震動了一下。
那是一粒雪花
虛空中下雪了。
極致的寒冷似乎凍結了整片空間。
雪花一片兩片三片
白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轉瞬之間,附近虛空中到處都是鵝毛大雪。
大雪覆蓋了這片戰場,覆蓋了遠處的虛空,紛紛揚揚,一片蒼茫。
飛揚的雪花無聲的穿透了末日投影周圍的護盾,像是刀切豆腐。
渾身上下布滿了恒星的末日投影張開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雪花落在了他手心的恒星中,無聲無息,恒星熄滅了。
一粒雪花,熄滅了一顆太陽
末日投影巨大到可以碾壓星河的身軀徹底僵硬下來。
“嗒嗒”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陳功鳴終於再次重組了身軀,本來已經準備迎接自身命運的他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在虛空中紛紛揚揚的大雪,聽到了嗒嗒嗒的聲音。
秩序生物可能對這種聲音沒什麼概念,但作為中立生物,陳功鳴可以確定那是回蕩在虛空中的腳步聲。
對方似乎距離這裡極為遙遠,腳步聲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回音,但隻是仔細聽了一下,那回音就消失了,腳步聲也變得更加清晰。
茫茫大雪愈發狂暴。
末日投影僵硬的身軀就像是大雪中的一尊雕像,立在虛空,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在不斷的加固身上的科技護盾。
陳功鳴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雪花紛紛揚揚,唯美而夢幻。
陳功鳴的眼神裡是巨大的茫然,錯愕,迷惑,不敢置信等種種情緒。
各種情緒不斷的在他雙眼之中翻湧,最終變成了劫後餘生,不敢置信又徹底確信了的狂喜。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帶著明顯的顫抖。
“寒寒寒江雪!寒江雪!!!!”
身為鎮安城主,身為武道權限的七級天絕,在有情報渠道的情況下,他自然可以知道很多他必須知道的東西。
與他而言,至尊太過遙遠,巔峰強者高不可攀,那是早已近乎虛幻的信仰,而真正可以讓他,讓他們這些人看到,並且狂熱崇拜的
“寒江雪哈哈哈寒江雪,寒江雪,哈哈哈哈哈”
陳功鳴不斷狂笑,語無倫次,雙眼通紅,似乎看到了奇跡,雙眼滿是不可理喻的狂熱。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且不說他現在已經不用死,即便必死無疑,能看到眼前這一幕,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神形·寒江雪:
寒:劍之極儘,力之極儘,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江:劍氣如狂潮,浩浩蕩蕩,滔滔不絕。
雪:滅絕之劍。
神形·寒江雪:無法具體分析。
以中立陣營目前掌握的科技權限來看,無法分析的神形,都是真正擁有九級權限潛力的武道神形。
雪花繼續飛揚。
陳功鳴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在他仿佛神智都有些錯亂的哭笑聲裡,末日投影身上重重的能量護盾被徹底撕裂。
大雪蒼茫而寂靜,唯有星空深處的腳步聲在繼續回蕩。
末日投影身上一顆顆能量核心在無聲中迅速熄滅。
它巨大的身軀上沒有任何傷口,可是整體卻開始從頭到尾的崩碎。
再也沒有任何機械生命。
末日投影崩碎的同時,大量的機械生命也徹底被撕碎成了粉末。
叢生到死,隻有一順。
漫天飛濺的機械殘骸裡,陳功鳴直接跪倒,姿態虔誠,眼神狂熱,如同朝聖。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激蕩,熱血沸騰,狀若瘋狂。
“鎮安城主陳功鳴,拜見君天神候!!!!”
“嗒,嗒,嗒”
末日投影的身影還在崩塌。
自始至終,星空中那道腳步聲都是不急不換不緊不慢,除了聲音更清晰了一些,沒有任何變化。
而隨著大雪落下,末日投影崩解,鎮安城周圍所有的機械士兵也徹底粉碎,整個戰場在短暫的安靜後徹底爆發,到處都是山呼海嘯的狂呼聲:“拜見君天神候!”
“拜見神侯!”
清晰的腳步聲裡,一道沒有刻意變大的身影如同虛空裡的一粒微塵,在鎮安城上空一閃而逝,下一步落下,已經直接出現在了鎮安城後方被真實烙印影響的朦朧區域。
大雪停下。
所有人都得到了君天神候的回應。
隻有一聲,清清淡淡:“嗯。”
沒有任何人覺得不滿,不談中立陣營強者為尊的規則,在一場必死的廝殺裡,此時此刻,每一個活著的人,都等於是被君天神候救了性命。
而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隨著君天神候的出現,鎮安城所有人,都等於是被君天神候瓜分。
這是俗成約定的規則。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不在屬於人皇宮,而是屬於戰神界,屬於君天神候的麾下。
這是絕對的殊榮。
中立陣營的封號都是很有講究的,無論是時空回廊還是戰神界,又或者是人皇宮,都有著同樣的規矩。
君王公候卿。
君王是一個層次,那是九級權限的層次。
就如同王不一定比君差一樣。
同一個層次的公候,侯未必就比公爵,大公爵差,有些人之所以是侯爵,也許是因為出道太晚,崛起太快,跟戰力無關,隻是因為戰功暫時不夠,所以才是侯爵。
單純的看爵位比戰力根本沒有意義。
看爵位的封號,才是最正經的。
君天神候,所謂的君,本身就有一定的特殊意義。
在中立陣營內部,封號裡有君字的,都說明對方出身不凡,要麼是跟某位至尊有關係,要麼是跟某位巔峰強者有關,這個字代表的是出身。
而天侯和神侯無關出身,看的是純粹的實力。
實力不夠,無論是天還是神,都不配用,這直接關乎戰鬥力,出身再好也沒用,實力不夠就是不夠,也沒人去硬抬。
單字的天候或者神侯,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和認可,每個大勢力,基本上都會有一個天候,代表的是本勢力中最強的八級權限。
不是單個權限,而是在本勢力內部,所有權限中最強的八級權限。
至於神侯,偶爾會有,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缺狀態。
而類似的天候和神侯,在對外介紹的時候,一般都會加上自身勢力的名稱,比如先說人皇宮或者戰神界,表明自己是哪個勢力中的最強八級權限。
但君天神候
沒有必要說戰神界。
天侯和神侯一起加上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某個大勢力中最強的八級權限。
而是整個中立陣營,所有勢力,所有八級權限中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巔峰強者之下的第一人。
一個被人戲稱為炮灰權限的武道權限
要麼所有人一起平庸,一旦出現真正的強者,往往都是實力嚴重超綱的無解之人。
比如之前時空回廊的浴血神侯,現在的戰神林軒轅。
再比如現在的
君天神候·李東城。
單權限,一把劍,漫長時光的打磨,長劍出鞘的那一刻,足以將所有同級彆強者壓的喘不過氣來。
所有人都知道君天神候是皇曦陛下和曦白殿下的小兒子。
但君天神候是在皇曦與曦白回歸並且還沒有複蘇的過程裡出生的,這意味著他根本就沒有吃到至尊血脈的基本福利,比如出生就生命層次飛升,直達七級權限。
那種情況下,李東城一出生就應該是謊言權限的七級才對。
他選擇了武道權限,足以說明那種羨煞旁人的福利,在他這裡不存在。
他的吃到的福利是母親帶來的秩序影響,可以讓他從八級權限晉升九級權限的時候比彆人更加輕鬆,等同於是作弊。
但李東城現在還沒有晉升九級權限,這一點也根本無法影響君天神候的含金量,所以對於君天神候的封號,整個中立陣營都沒人不服。
即便有,現在也服了。
以陳功鳴為首的鎮安城精銳之前是在人皇宮鎮守邊荒,如今君天神候出手,就代表著戰神界正式入場,他們今後都會是君天神候的班底。
從地位上來說,跟著君天神候,怎麼也比在鎮安城要強。
最重要的是,在人皇宮確認退場的情況下,君天神候來瓜分人皇宮的利益,那麼至少在戰神界退場之前,陳功鳴這些七級權限還有著晉升到八級權限的時間和機會。
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歡呼聲裡,陳功鳴重新回到了鎮安城要塞。
要塞內部的氣氛一片熱烈,但喜悅的氛圍裡,同樣也彌漫著悲戚,要塞方麵開始統計戰損,有人叫嚷著要慶祝,有人讚美著君天神候,有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失魂落魄,想著被強行轉變成機械生命的親戚朋友。
悲歡離合。
劫後餘生。
陳功鳴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他看著自己守護了很久很久的要塞,很長時間都沒有在說話。
要塞後方的朦朧中。
李東城走進來的同時就停下了腳步。
八級權限第一人,君天神候,聽起來響亮,但事實上沒有成為巔峰強者就是沒有。
在這片已經被真實烙印容納收容的朦朧中,即便是八級權限的第一人,也沒辦法移動。
這裡並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那種真正的虛無。
但虛空都被真實烙印容納,這裡已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空間,沒有距離,沒有方向,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他什麼都不能做。
朦朧之中,一條金色的光線緩緩蔓延過來,慵懶而優雅。
光線在李東城麵前停下,變成了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是人皇宮目前兩位女殺神之一的琉璃。
她的身影懸浮在李東城麵前,衣袂飄飄,聲音柔和而疑惑:“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看看真實烙印。”
李東城聲音平靜。
“這條線交給你?”
琉璃問道。
所謂的這條線,不止是鎮安城,還有這條線上一些琉璃無法轉移的資源,李東城甚至可以要求琉璃給他留下更多的資源。
這就是瓜分。
“好。”
李東城點了點頭。
琉璃眼神微眯,深深的看了李東城一眼:“你的狀態很特殊啊,而且”
她臉色嚴肅了一些,眉頭微微皺起:“你身上怎麼沒有印記?”
所謂印記,是被真實烙印庇護的印記。
作為中立陣營的君天神候,李東城根本不用擔心庇護名額的問題,隻要他開口,所有至尊和巔峰強者都願意庇護他到下一紀元,以他的身份,他甚至可以帶上一些本來沒資格接受庇護的人,這是他的個人價值。
而接受誰的庇護,身上就必然會有誰的氣息,這就是所謂的印記。
李東城進了戰神界,以他的重要性,戰神在隕落之前親自給李東城提供庇護才是最正常的,可是直到現在,李東城身上都沒有印記,這簡直離譜。
人皇宮現在確實是最早退場的。
但戰神界沒有了戰神,也不會比人皇宮多撐太久,以錦繡玲瓏的心思,戰神界的庇護名單應該早就敲定了才對,她們怎麼可能把李東城忘記?
“沒有就是沒有。”
李東城語氣沒什麼起伏。
琉璃深深呼吸,認真道:“為什麼沒有?”
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她還是開口道:“如果是因為特殊原因的話,我這裡還有名額。”
“不用。”
李東城搖搖頭:“我拒絕了她們的庇護。”
“為什麼?”
琉璃眉頭皺的更緊。
李東城最後雖然去了戰神界,但作為李天瀾和秦微白的兒子,人皇宮對他一直都很關注,為了爭奪歸屬,人皇和戰神還切磋了一次,所以對他的狀態,人皇宮很了解。
在進入星空之前,李東城一直都有著明顯的厭世心理,懶得活著,也懶得去死,但這種狀態再進入星空後已經緩解了,可既然如此,為什麼在紀元即將終結的時候,他拒絕了庇護?
“因為不需要。”
李東城淡淡道:“紀元終結之前,我會成功晉升,成為殺神。”
琉璃一時滯住,她甚至還在心裡想了想這種事的可能性。
作為李天瀾和秦微白的兒子,整個中立陣營都不懷疑李東城晉升殺神的可能性。
可是在這個紀元
她認真的思索了下,這個可能是有的,但失敗的可能同樣不小。
一旦失敗沒有接受庇護
琉璃頓時有些急,語氣也嚴厲了些:“你就沒想過失敗的可能嗎?”
“沒想過。”
李東城看了他一眼:“也不想去想。我不喜歡給自己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