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虞帶著歉意起身，她也是不得閒，公事私事，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滿滿當當，就算是跟陳非碰個麵，也得在計劃外硬生生擠出這麼一小會兒。
“下回再聊！”
陳非起身相送。
“留步，還有，因為我的個人私事，再次抱歉！”林子虞提出長裙稍稍一屈膝，便帶著女仆菲妲妮款款而去。
“謔！得到皇室的支持，說不定很快就能大量生產延壽液。”
S級空間係異能者終於壓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我覺得沒那麼簡單。”陳非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延壽液中含有靈魂成分，雖然不知道是以何形方式蘊藏在其中，但是靈魂本身就沒有那麼簡單，寄生種的生物戰鬥兵器，曾經穿過‘蟲洞雲’入侵藍星的那些怪物，生物太空母艦放出來的那些戰鬥生物，它們隻有本能，卻沒有靈魂，你們想想看，延壽液中的靈魂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靈魂必然來自於活物，但是活物卻未必擁有靈魂，靈魂是生物的存在卻非必要條件。
那麼隻剩下本能的怪物，與有靈魂的存在又有什麼樣的區彆。
“啊這？”
陳非的話帶有哲學和邏輯學的含義，一下子把赫塞曼·布朗給整不會了。
“AI，沒有靈魂！”沉默是金的老黨突然開口，當真是金口難開，開則金口。
AI的運行機製與那些沒有靈魂的凶物在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彆，AI的反應其實都是預先的設定，通過學習模式增加更多的反饋預設，並不會產生出智能模型框架範圍以外的東西，人類會什麼，它就會什麼。
“想像力是創造之源，靈魂或許與之有關。”
陳非轉過視線，看向正百無聊賴，甩動槍尾掃蕩破壞庭院花園的金係巨龍，心中一動，說道：“銥蘭，你會畫畫嗎？”
金係巨龍在智慧種族當中，屬於非常特殊的存在，儘管沒有一絲精神力，因此天生免疫所有的精神係攻擊手段，卻依然擁有龍魂，所以靈魂與精神力雖然存在關聯，但不是必然的關係，有靈魂可以沒有精神力，有精神力卻必然擁有靈魂。
“咦？畫畫？我會啊！而且很喜歡，給你們看看我的畫。”
銥蘭連忙拿出藏在自己身體裡麵的大屏幕平板電腦，擺陳非麵前，洋洋得意的展示自己以前親自畫的那些畫，至少十年的積累，那可是數量和內容十分豐富的畫集。
赫塞曼·布朗與黨魏軍趁機看向屏幕，卻發現是一些小動物的繪畫，線條簡單，背景往往是河流和森林，而且以暖色調風格為主，天空中總是掛著太陽，或者是兩輪明月，隨著時間推移，畫技也在成長，能夠讓人看出一些蘊含的東西，但是在內容上卻依舊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作品，真是一點兒都不像是殺戮之龍能夠畫出來的東西。
陳非指著仿佛電視機一樣的大尺寸平板屏幕，說道：“你們看，繪畫可以反映出創造力，與AI生成圖像存在本質上的區彆，金係巨龍也擁有想像力，所以它們擁有靈魂。”
他沒有半點兒關於靈魂方麵的知識，但是有些東西卻可以通過邏輯關係進行推導，就像經濟學裡麵的經濟周期，任何經濟崩潰和衰退都不是無緣無故，沒有任何征兆的，隻要依照邏輯學規律分析各種信息，完全可以找到有跡可尋的變化曲線，在金融領域，這種曲線有時候又被稱之為趨勢線。
“撒加利”文明大量掠奪生命星球，恐怕並不隻是吞食生命物質那麼簡單，在浩瀚的星辰大海中想要生存或發展，恐怕最需要的並不是資源，而是時間。
就像現在正與“撒加利”文明爭鬥的陳非，他最迫切的需求清單上，時間可不就是排在第一位麼，隻要得到足夠的時間，以一人成軍的能力，足以成長到摧毀“撒加利”文明的程度，而這個時間中又包括了“壽命”，那麼邏輯便在這裡實現了自洽的完美閉環關係。
“撒加利”文明吞噬其他智慧種族的文明，同樣也在大量攫取靈魂，籍此獲得漫長的壽命，才能夠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星際爭霸中占據上風。
否則光靠種族內部的自我繁衍更新換代，很容易使文明成長周期縮短，而提早進入衰退期。
如同生物的新陳代謝，新陳代謝頻率高固然能夠有效對抗傷病，重獲健康和體質提升，可是長時間保持這樣的代謝率卻會使壽命縮短，經常受傷的生物往往活不長，細胞分裂次數一旦耗儘，便意味著死亡降臨，人類在中年之後，新陳代謝和心率開始變慢，同樣也不如年輕時生理與心理上的活躍，這個穩定的維持階段才是決定是否能夠活得更長久的關鍵。
“你是說，延壽液裡麵的靈魂是來自於……”
欣賞了銥蘭的繪畫作品集，又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兒，半晌之後，赫塞曼·布朗才遲遲反應過來，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渾身上下的汗毛卻不由自主的集體豎了起來。
“智慧種族是‘撒加利’們的食糧，如果隻是需要吃肉，那些隻有本能的怪物就已經足夠了。”
靈魂補上了邏輯關係的最重要一環，理清這一切後，陳非看得更加通透了。
有靈魂的才配當食物，沒有靈魂的隻配當肥料，真是一點兒都不會浪費。
就算是藍星人類，喜歡殺戮和內鬥，甚至無意義的殺生，卻也極少有拿智慧種族當食物的習慣，拒絕食人恐怕是烙印入遺傳本能的重要信息，食人者不會再被當作人來看，潛意識的都會想要將其消滅。
雖然不知道“撒加利”文明是如何解開這一道“枷鎖”，但是如今成為蒼穹星和藍星兩個文明所有智慧種族的生死大敵，真是一點兒都不帶冤枉的。
“真是可怕的種族！”
不隻是布朗先生，老黨也冒出了一層白毛汗，這是來自於本能的恐懼和憎恨，一切都寫在了基因裡麵。
念頭一轉，赫塞曼·布朗說道：“如果製作延壽液需要靈魂，那麼靈魂的來源是什麼？”
殺人食魂，那豈不是與“撒加利”文明一樣了嗎？
在藍星人類的各種文學和影視劇作品裡麵，吞噬靈魂根本就是超級大反派的必備要素，天然迎合了“撒加利”文明的相關特征。
“種一因，得一果，‘撒加利’們的果報該到了，南無阿彌陀佛。”
陳非雙手合十，像三好和尚一樣念了一聲佛號。
大威天龍，寄生種們，你們的報應來了！
“嗬嗬，如果是寄生種們付出的代價，那就沒問題了。”
赫塞曼·布朗還真就讚同陳非的說法。
欠下的債是該還了，不過他並不希望人類文明走上“撒加利”們的老路，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一是文明路線不同，想要中途更改，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二是人類其實並不習慣於長生，活久了容易輕生，知天命，破紅塵，跳出三界外，無視生死，這也是烙印在基因本能中的設定信息。
“我也不會大量製作，少量做一點，應急使用，做多了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是陳非自己，也沒有任何長生不老的念頭，活成一個老不死的有什麼意思，如果被迫活個兩三百年，搞不好自己就能把自己給送走。
“同意！”
黨魏軍也認同。
人生雖然短暫，卻豐富而多彩，所以沒什麼好遺憾的，向老天爺再借五百年這種事情，僅限於口頭上吹吹牛逼罷了，真正想這麼乾的，卻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