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得角的午後陽光強烈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隻有屋頂的開放式海灘酒吧裡,零零散散的遊客坐在沙灘椅上享受著穿過酒吧的海風,然而吧台後麵的酒保並沒有因為用餐時間過去感到放鬆。
他憂心忡忡地看著吧台旁邊那位有著白金色齊肩短發的女人,她戴著墨鏡,專心地遠眺著附近的白色沙灘。這並不是對美麗的女性感到好奇,佛得角的夏季到處都是穿著比基尼的白人女性,沒什麼特彆的。
更何況她也沒有穿比基尼。
對調酒事業保持虔誠的當地小夥隻是擔心這個美麗的客人不喜歡自己的手藝,以至於他對自己這個季度的營收有了悲觀的預估——最近幾天她都會來到這個海灘附近的酒吧,點一杯酒,然後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裡,這讓酒保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手藝產生懷疑。
“女士。”
直到酒保提醒,那名女性遊客才轉過視線,責怪的眼神讓酒保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不過這種氣氛並不能讓酒吧停下嘴,不會說話的人可當不了酒保——旅遊景點的酒保還有一項兼職,那就是給遊客推薦需要的服務然後拿提成——沒有好口才可說服不了遊客接受諸如衝浪培訓營、潛水訓練營和精油SPA的服務。
“您在等什麼人嗎?”酒吧擦著杯子說道,“冰塊已經融化了,如果您想繼續等的話,我可以重新做一杯。”
“我要離開了。”女人用帶有一點東歐口語的葡萄牙語說道,“我要等的人來了。”
“來這裡度假的人一般都有伴。”酒保點點頭,“我還以為你是例外。”
“我的確是例外,你說的是我的……姐姐。”
女人拿起杯子把不再冰涼的雞尾酒一口氣灌進嘴裡,然後把鈔票排在桌子上,動作豪爽,仿佛她身處的不是海風吹拂的沙灘,而是充滿煙草煙氣和烤豬排香氣的德克薩斯式鄉下酒館。
“很好喝,這是真的。”
“聽到這個我就放心了。”酒保收走杯子,看著女人頭也不回地走出沙灘酒館,一個有著鮮豔紅發的女人站在門口,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擁抱。酒保看得出來金發女人的動作有些僵硬,但是他聳聳肩轉眼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既然不是自己的手藝出問題,那就不是什麼大事。
這裡是佛得角,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酒保並不擔心這裡出現什麼影響生意的事,聖瑪麗市已經是佛得角最安全的地方,不太可能出現什麼暴力事件。每年旅遊旺季這裡總會上演幾場狗血淋漓的好戲,酒保不止一次見過妻子來這裡抓捕和情人度假的丈夫,說不定還有遊客為了圍觀,特意在吧台點幾杯熱帶雞尾酒呢!
葉蓮娜·貝洛娃氣衝衝地掙脫姐姐的擁抱。
“你應該和我們一起去博阿維斯塔,葉蓮娜。”
娜塔莎單手舉起擋在額頭,以免陽光晃瞎她的眼睛。
她穿著白色包臀裙和白色的係帶高跟鞋,很適合佛得角炎熱的氣候,貼合身體的連衣裙和一頭卷曲蓬鬆的披肩紅發極富魅力,就連葉蓮娜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娜塔莎一點也不像特工,反而像一名貴婦。
特工的生活可不像電影裡那麼帥氣,長期熬夜監視隻會讓人身心俱疲,身處敵對勢力範圍執行任務,受傷、疲勞與饑餓是常態。在這種情況下,皮膚狀況和精神狀態都會遭到嚴重打擊,忙碌的工作也注定特工們無法獲得充分的休息。
如今娜塔莎穿著精致、皮膚細膩,一看就是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她甚至還做了美甲,葉蓮娜懷疑娜塔莎平時已經不用槍械了。
“你不覺得希爾頓酒店的遊客太多了嗎?”娜塔莎無視了自己正在吸引男性遊客目光的事實,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們的身份可不適合出現在公共場合,而且這裡有很多美國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碰巧來度假的特工。”
“彆扯開話題,娜特!”
葉蓮娜·貝洛娃頭也不回地往公路走去,娜塔莎緊緊跟在後麵,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妹妹糟糕的態度有任何變化。她隻覺得葉蓮娜的態度很有趣,這麼多年沒見麵了,她總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你在安全線路上約定的時間是在一個月之前!”葉蓮娜看著並肩而行的娜塔莎,隻覺得一陣煩躁。在尋找娜塔莎的時候她隻覺得惴惴不安,生怕娜塔莎是遇到了什麼糟糕的事。現在娜塔莎毫發無損地出現在她麵前,葉蓮娜有些生氣。
自從收到神盾局毀滅、九頭蛇重生,美國政府通緝複仇者聯盟和神盾局特工的消息開始,她就一直監聽專屬於她們的通信線路,生怕某一天娜塔莎需要幫助。隻不過她絕對不會承認這件事,哪怕槍口抵在腦袋上也不能!
她壓低聲音,凶狠地說道,“按照約定,你現在應該在蘇黎世而不是佛得角!”
“如果我沒有出現在蘇黎世,你應該更換線路並等待下一次安全聯係,如果誘餌路線觸發說明聯絡人叛變需要撤離,這是標準做法。”娜塔莎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佛得角?”
“除了媽媽隻有我們兩人知道的通信線路。”葉蓮娜抱著手臂,緊盯著比自己高一些的姐姐。“或許媽媽更喜歡我一些,給了我更高的權限。”
“這件事等到我們見到梅琳娜再問問。”
葉蓮娜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麵對娜塔莎疑惑的目光,她說:“我記得美國政府還在通緝你,但你現在能安全地出現在這裡……我懷疑你向美國政府出賣情報,要不然你剛剛登上飛機就會被聯邦調查局逮捕。”
葉蓮娜確定這片海灘上沒有特工,那些體態臃腫的遊客身上沒有鍛煉的痕跡,身穿比基尼和泳褲的遊客也沒有存放武器的位置。即便他們是特工,也不可能在這種公開場合開槍,就算他們開槍,葉蓮娜也有信心快速逃離。
但是她的姐姐就站在她麵前。
或許穿著緊身連衣裙的娜塔莎才是這片沙灘最危險的那個人,娜塔莎親自動手的話,葉蓮娜認為自己或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安全撤離——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一隻手已經伸進遮陽披風下的槍套,握住那把格洛克——要在佛得角獲得武器有點困難,但這難不倒葉蓮娜長期在地下世界搭建起來的人脈。
“如果我承認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已經在包括希爾頓酒店在內的三座酒店裡安裝了炸彈。”
葉蓮娜得意地笑了笑,現在輪到娜塔莎的表情變得僵硬了。
“彆以為信號屏蔽器有用,我們都知道對方有什麼技術,沒有固定時間輸入信號炸彈就會爆炸。當我安全撤離的時候,我會把炸彈的數量和位置告訴你們。”
娜塔莎覺得葉蓮娜像是受驚的小動物,遭遇一點危險就會蹦起來。
她恍惚間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遠離了特工生活,危機意識直線降低,幾乎忘了葉蓮娜現在正認為自己深處敵營。一頭身處絕境的野獸是最危險的,按照過去的習慣,葉蓮娜絕對會犧牲希爾頓酒店的無辜者。
葉蓮娜不是她,沒有接受複仇者聯盟的理念,她從始至終都是心狠手辣的黑寡婦。娜塔莎決定趕緊結束這個糟糕的玩笑,把話題引導到正規上,以免葉蓮娜太過緊張真的引爆炸彈。所以她決定用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來吸引注意力。
“我懷孕了……至少很快就會懷孕,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
葉蓮娜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話來,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信息。
“順便我幫其他姐妹找了份工作,用來支付修複器官的手術費。我沒想到聯絡其他姐妹需要這麼長時間,所以這個月我都待在佛得角,隻有在這裡我才是安全的。”娜塔莎咧開嘴,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我沒有向美國政府投降,放輕鬆,那隻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