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噗呲。
血肉蠕動,肉芽生長,被完全包裹住的鬼屋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變成一個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
噗呲、噗呲。
鬼屋裡麵彙聚起來的血肉,開始朝著上空瘋長,變成一條長長的惡心肉柱。
肉柱的表麵濁黃的粘液肆意流淌,一些斑斕絢麗的彩色羽毛,從猩紅的血肉裡麵鑽出來,被粘液粘連住。
沒過一會,整個肉柱就完全被奇異的彩羽包裹起來。
在羽肉柱的頂部,兩顆紅色的圓眼被從血肉裡麵擠壓著推出來。
“嘶――!”
彩羽肉柱明顯是個活物。
它的紅眼圓睜,發出了具有女性特質的尖嘯聲,開始扭動身體,盤踞在慈急鬼屋的上空。
濃稠的黃色粘液四處飛濺開來。
“那是什麼?”
“行疫神,行疫神來了!”
“彆被它的粘液沾到!”
“長毛的瘟疫鬼……這是毛羽毛現!這隻行疫神是毛羽毛現!”
“不要亂,所有人,守住自己的位置!”
“……”
眼前奇異的場景,和滲人巨大怪談帶來的壓迫力,讓留守在這附近的除靈師們陷入了短暫的慌亂中。
不過,他們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
大部分人很快就鎮定下來,掏出了膠囊狀的藥劑快速吞咽下。
這藥是行動之前組織分發的,對抗鬼祟的瘟疫有一定效果。
雖然肯定比不上賣藥郎的藥,但短期抗一會戰場上濃濁黃水激起的毒瘴,還是不成問題的。
服過藥後,已經開始有除靈師在各自隊長的領導之下,按照計劃的那樣對盤踞在半空中的行疫神發起攻擊。
“把這惡心的東西朝儺陣趕!”
“桃木弩車上弦,拉葦箭!”
“放箭!放箭!”
“……”
附近的桃木弩車開始瞄準拉弦,由葦草編製而成的箭矢被一簇簇點燃,散發著奇異的香草味和藥味,破空射出。
噗!
噗!
半空盤旋著的行疫神目標很大。
而一道道葦草箭矢,看似柔軟無力,但隻要射中行疫神的條狀身體,都會像是見了血的吸血蛭一樣,穿過鬆散的彩羽,瘋狂地朝它的血肉
被熾熱的箭頭觸及的蠕動血肉,刺啦刺啦被燙爛一大片。
空氣中除了腐爛味、藥草味,還多出一股肉糜焦糊的臭味。
“嘶――!”
行疫神吃痛,再次嚎叫嘶吼。
它牽扯起鬼屋裡的血肉組織,朝下撞去,不過身體碰到道路邊上的朱砂符、福豆鹽巴又如同觸電般快速縮回。
這隻在育種師影響下降臨現實的行疫神很強。
就算被揠苗助長,也有著b級的實力。
但是桃弓葦箭,以及配合追儺式的處理過的福豆,本身就是瘟疫特質怪談的天然克星!
就算強如行疫神,一時之間也無法衝破道路兩邊符和福豆的阻礙。
“放箭!放箭!”
又一輪點燃的葦草箭矢被射出。
在漆黑的夜幕裡麵,劃出一道道赤紅的帶火星弧線。
“嘶――!”
行疫神身上的彩羽燒灼起來,大團大團的濃稠黃水潑灑抖落。
最後卻也隻能像是一隻大蛆蟲扭動龐大的條狀身體,朝著官方除靈師們提前設計好的線路,規避密集的燃燒箭矢。
朝大儺陣的方向嘶吼著蠕動。
官方除靈師們花費這麼久時間的提前布置。
效果拔群!
……
鬼屋到石神井綠洲的中段路徑。
編號為77的桃木弩車小組。
大川定久從同僚的手裡接過一大簇葦草箭矢,裝填到了弩車上麵。
點火。
拉弦。
唰!
箭矢射出,直直命中倉皇逃竄,完全就是活靶子的行疫神。
“嘶――!”
巨大的怪物扭曲身體嘶吼,被燒灼的彩羽之下,大片大片的血肉膨脹扭曲。
“噫!中了!死吧!惡心的怪物!”
大川定久興奮揮拳,瞳孔裡倒映著漫天的流矢火光。
大川是一名特彆搜查對策室的編外成員,和神穀川一樣,也是野路子出身。
他的擔保人和引路人,名叫前島朝一,是個家傳神道教的除靈師。前島同時也是這次討伐行疫神行動中,77號弩車小組的隊長。
因為人手不夠的原因,前島隊長很順利地將大川定久帶入了本次行動之中。
“大川,再填葦箭!”
操控弩車的前島隊長戰意高昂。
“來了,來了。”
大川定久照做,又一發流火的葦草箭破空而出。
中段路徑上的其他弩車小組,也和77號小組一樣恪守本職,表現活躍。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行疫神被繼續推著朝前,漸漸離開了射程範圍。
桃弩葦箭雖然好使,但箭矢畢竟是草編的,在空中射上一段便會失了動力,射程較短。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沿途布置如此密集的弩車陣了。
“這個行疫神,雖然氣勢嚇人,但好像也不過如此嘛。這就是b級嗎?感覺比我一個人退治的f級怪談威脅還要小啊。”
望著行疫神蠕動的背影,大川定久嬉笑著鬆了一口氣。
“彆懈怠。這隻行疫神毛羽毛現還是很恐怖的,會這麼順利,隻要是我們提前準備做的好。”前島隊長朝自己的臨時成員搖搖頭。
“前島老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大川定久不以為意,或許是因為本職工作已經做完,他現在很有閒心,“對了,前島老大。我聽說那個叫神穀川的毛頭小子,也參加了這次的行動啊。”
“他不是什麼毛頭小子,雖然年紀確實小了點……”
“嘖,明明跟我一樣,隻是個編外人員而已吧?我覺得你們把他吹的太過了,想造神立典型,激勵所有編外成員為組織賣命也不能這樣胡來啊。而且明明是個編外,卻被派去守最重要的儺陣,這是在看不起正式的除靈師們嗎?”
“彆搞你那套陰謀論了。沒人想拿他造神,他的實力很強,你是不知道他在風俗町裡的表現有多驚人。”
“風俗町裡他隻是運氣好而已吧?不是說他都快被脂粉仙打死了,最後卻被突然出現的建禦雷神救下了嗎?”
“非要說的話,大概運氣成分也確實有吧。”前島隊長用這樣一句話,結束了和自己助手的閒談。
看得出來,大川定久貌似對神穀川存在著不小的偏見。
即便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
神穀的名號,在脂粉仙一戰後就在官方人員這邊傳的很開了。
不少人都認為他是個生長在民間,如野草般瘋長起來的天才除靈師。
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對這個說法服氣的。
比如這位年紀20出頭的大川定久。
大家都是野路子出身的編外,沒爹疼沒娘愛的,誰比誰高貴,誰是天生的貴種?
憑什麼這個神穀川就可以靠著一次撞大運,被所有人吹捧上神壇?
而且,這次的大行動也一樣。
自己被分到弩車小組搬葦草,而那個神穀川卻可以和很多實力強大的正式除靈師一起守儺陣。
就行疫神這費拉不堪,外強中乾的表現,估計到儺陣附近就要被完全消滅了。
而神穀川卻可以憑借“守護儺陣”這個關鍵任務,再撈一次大功勞。
這樣下去,估計成為正式成員也就是時間問題。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大川定久越想越氣,恨到磨後槽牙。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發泄不滿。這時候,前島隊長的對講機響了起來,結城真劍佑的聲音從裡麵傳出:
“所有人!東線和東南的卡口被突然出現的大批種鬼怪談攻破,育死者有動作了!為確保追儺式順利進行,所有人準備戰鬥!”
大川定久:“前島老大,種鬼來了?”
“安靜!”
前島朝一放下對講機,uu看書強硬打斷了大川的話,他的目光停留在弩車後方遠處的樹叢陰影
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大川定久順著隊長的視線看過去。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一團人形的煙氣在扭動飄蕩,並且不斷上升。
而下一秒。
以那個古怪人形煙霧為中心,帶著煙火氣的嗆人煙霧迅速擴散開來,彌漫到戰場的各處。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之內,隻有濃重的煙霧繚繞,就連近在咫尺的隊友都變得難以看清。
“咳咳!那個是什麼東西?”
大川定久費力捂住口鼻。
然後他聽見前島隊長的聲音在身旁幾米處響起來:
“煙煙羅!該死!育死者的種鬼已經到了!準備作戰,不要讓種鬼和行疫神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