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黃曆顯示諸事皆宜,正是召開研修會的好日子。
雪山之巔的更高峰——
也就是研修會召開所在。
更高峰,就叫更高峰。
若要問為什麼山巔之上還有更高峰,隻能理解因為學無止境,永遠有更高峰。
更實際的解釋就是——
研修會淩駕於雪山之上,日常無人能踏足,也無人能望見,自然在尋常人眼中,山巔就是山巔,更高峰僅存於心中。
這種自我神秘化、淩駕於一切的製度自然為南宮菀所不齒。
但到了想要立項之時,也還是不得不站在堂下,接受同為長老的其他八人的審議。
柳笙一身灰袍立於她身後,低眉斂目,看上去甚是低調又乖巧。
但她能感受到,一道道目光正從高處落在自己身上,帶著疑惑、好奇,以及不加掩飾的審視意味。
悄悄微微抬頭——
在眼前這偌大的山頂上,是一片開闊的廣場,以漢白玉砌成,平整又簡潔,宛如一篇寫得極好的研修文章,刪儘浮詞,僅餘論證要義,直截了當全都是乾貨。
而這些目光的來源,在更高處。
那是八道雪白的虛影。
如雲似山,雪白虛幻,宛若遠古神隻,聳立在廣場四周。
高高在上,俯視著廣場。
看不清麵目,隻有麵目模糊的雪白,勉強看得出性彆以及一些顯著的特征。
雪山長老,隱世多年,身份成謎,鮮少有人能窺其真容。
除非是像南宮菀這樣年輕的新晉長老,還活躍於人前,而且不斷有新成果產出,才會被世人所知。
“南宮,沒想到你會帶一個雜役上更高峰。”一位胡須極長一直拖到廣場上的老者說道。
聲如洪鐘,回蕩在廣場間。
南宮菀拱手平平一禮:“李師兄,她是此次特招之人。更何況,即便是侍者,若是有能力,也能參與研修,這是雪山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規矩。”
“確有此規。”
一位梳飛天髻的女子輕聲道,聲音虛渺,仿佛隔著一層雲霧。
她是其中除了南宮菀以外,其中唯一的女長老。
“好像是。”一旁一位身形寬厚如山的長老緩緩點頭,語氣沉穩,“隻不過這麼多年來還未曾見過真的有此能力的侍者,所以這條規矩早就有名無實,被人遺忘嘍。”
南宮菀輕輕一笑:“此刻記起,也不遲。”
“但是,南宮,你可彆忘了,這樣的前提是,這位雜役……侍者確實對研修成果有七成以上的貢獻,才有資格被承認。”一道輕飄飄的聲音響起,另一位瘦得像是一縷青煙的長老出聲道。
【七成!這可真是苛刻……】
柳笙心中暗暗撇了撇嘴。
尋常研修文章中,能有一成貢獻便可署名,三成已屬主力,七成幾乎等同於項目主導者。
“我自然記得。”南宮菀應得從容。
這句話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於是這八團雲霧頓時微微聳動起來。
看向柳笙的目光審視意味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