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房裡彆有洞天,裡頭沒有任何家具,亂得就跟個垃圾堆一樣,接頭人米拉將牆角的桌子挪開,掀開地毯,解開木板,露出地下通道的入口。
“下去。”
他示意宋和平和米斯特倆人進去。
宋和平對米斯特說:“你先下。”
米斯特沒挪動腳步。
米拉看出兩人的猶豫。
其實宋和平的意思是讓米斯特先下,自己跟在米拉後頭下去。
這樣做的好處當然是避免出意外。
至於是什麼意外。
當然是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
萬一米拉靠不住,倆人傻乎乎直接下去地下室,人家後頭門一關,朝裡頭扔顆手雷,那都得升天見祖宗去。
這種心思估計米拉也看出來了。
他主動先下,這倒讓宋和平跟米斯特倆人變得有些尷尬。
“進去吧。”
米斯特聳聳肩,拿起槍鑽了進去。
宋和平看了看那頭驢,說了聲:“祝你好運。”
然後也跟了下去。
地下室不大,大約有十個平方,地上鋪了一張臟兮兮的地毯,一側擺放著一張自製的木桌,邊上放著一個電台,桌子上淩亂擺放著碗和盤,看來是吃飯用的。
角落裡扔了個枕頭一張卷成一團的被子,臟得已經看不出顏色來。
“你們隨便找個地方坐,躲到晚上我帶你們去空降點。”
米拉不是多話的人,關上地道口,把槍靠在牆邊,然後打開一盞昏黃的電燈。
“怎麼還有電?”
宋和平有些驚訝,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個蓄電池上。
果然是靠蓄電池。
他不由得對米拉有了一些興趣。
於是問道:“米拉你是本地人嗎?”
“對。”
米拉一邊說,一邊走到那兩袋饢旁邊,拿起一塊問宋和平:“我能吃嗎?”
“當然可以。”宋和平說。
米拉拿起饢,走到桌旁從桌子下方取出一個水壺,往碗裡倒了些水。
他倒水的動作非常小心,那樣子看起來仿佛濺出一滴都算是犯罪。
倒完了自己的小半碗,他看了看宋和平和米斯特,又拿了兩個碗,給兩人倒滿了。
“喝點水。”米拉把水端到兩人麵前。
宋和平身上攜帶著水袋,倒是不缺水。
不過盛情難卻,彆人這是禮貌,自己不能不接。
所以伸手接過碗,喝了一口。
水的味道有些怪,有股兒泥腥味。
米斯特喝了一口馬上皺起了眉頭,將碗放在一旁。
宋和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問:“你平時去哪取水?”
“水廠被炸了,自來水停了,三百米外有口井,那裡可以取水……不過最近那邊也不安全了,現在城裡很亂,白天都在打仗,晚上出去又怕被槍殺,所以我兩三天才去取一次水,以前大家是輪流……”
說到這,米拉忽然住嘴了,眼裡多了幾分悲傷。
宋和平大致猜到了。
聽說之前CIA在這裡的眼線不止一個,但派到市中心去偵察的人都死了,沒有活著回來的。
宋和平問:“你在這裡幾個月了?”
“封城之前就在了。”米拉回答:“圍城後就再沒有出過去。”
那都好幾個月了。
宋和平的好奇心愈發濃烈。
他當然知道伊利哥本土很多人投靠聯軍當眼線的,畢竟聯軍給的報酬很高。
但他怎麼看眼前這個米拉,都不像是為了錢那麼簡單。
這人有點兒意思。
也許是他真的討厭傻大木政權。
否則誰願意在這種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連續待上幾個月為CIA提供情報,還要避免被武裝人員發現,此等高壓狀態之下能一個月撐下來不瘋掉都算是硬漢了。
幾人在地下室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突然,幾人聽見房頂上方傳來猛烈的爆炸聲。
隨著爆炸聲的響起,地下室的房頂簌簌落下灰塵。
宋和平跟米斯特倆人不由得從坐姿改變成了半跪姿勢。
這是職業軍人的一種自然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