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
拉巴尼終於抬手行了個禮。
宋和平心裡長舒一口氣,他回了個禮道:“拉巴尼先生。”
“好久不見!”
拉巴尼張開雙臂,像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演技真好。”
宋和平心裡嘀咕著,也擠出笑臉和他來了一次擁抱。
當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宋和平聽見拉巴尼在自己的耳邊低聲用英語說了一句:“卑鄙。”
宋和平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這是在罵ISA抓走了他伯父一家的事。
但這不是和他爭論的時候。
沒錯。
從道德的角度看,綁架彆人的家人來進行要挾的確很卑鄙。
可這得看放在什麼地方去看待了。
如果放在黑色行動的角度看,這太特麼正常了!
彆說綁架你家人了,在黑色行動部門的眼裡,可以為了目的當著目標人物的麵,把他家人一個個殺死在麵前直至目標妥協。
在這個地下世界裡,道德一文不值。
一行人又再次返回原來的那個房子,又在那張巨大的地毯上一一坐下。
在女人奉上茶水後,拉巴尼讓村長他們都離開,說是要讓客人早點休息。
等人都走後,拉巴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殺氣騰騰的表情。
“如果我伯父家人少一根寒毛,我會親手斬掉你們的腦袋!”
他的語氣不善,宋和平隔著一米多距離都能聽到他口腔裡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還是先考慮好自己的退路吧。”
宋和平最不喜歡接受彆人的威脅。
尤其是這種蒼白的威脅。
如果說之前在見麵的一刹那他還有些擔心麵前這個革命旅地方武裝小頭目會忽然反水將自己劫持,那麼現在他已經徹底放下心來。
一條狗如果真要咬人,它會在你靠近它的時候猛撲上來,不會等到你摸了它的腦袋牽著它走到僻靜處它才動手。
“如果讓阿紮爾知道你背叛了他,你猜你和你伯父一家人還能不能活命?”
宋和平故意提起拉巴尼最害怕的事情。
果然,對方立即軟了下來。
“到時候我會跟你們一起撤,三天後阿德裡安會到赫爾曼德省,到時候阿紮爾會通知我帶你們前往見麵,我需要知道你到時候會怎麼做?”
拉巴尼的語氣裡充滿了擔心。
他的確需要擔心。
因為連他也想不出美國人到底要乾什麼。
派兩個人過來,然後定位,空襲用激光炸彈精確炸平加工廠?
還是這倆人親自動手,直接槍殺阿紮爾和阿德裡安他們三人?
可是這樣做怎麼全身而退?
在ISA聯係上自己之後,拉巴尼絞儘腦汁也沒想到脫身的法子。
最後他隻能和尼基談條件,如果自己合作,那麼尼基將會為他的伯父等人安排去第三國的手續,讓他們離開阿富乾生活。
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沒救了,死定了。
大不了隻能換伯父一家的安全,也算是報答養育之恩。
“我們怎麼做你不用管,你隻需要聽我的。”宋和平強勢說道:“聽我的,興許就有生機,還有,這幾天給我老老實實的彆想著耍花樣,我和你一樣都想活命,你如果還想活著離開阿富乾到彆的地方生活,那就服從我的一切命令,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了完成任務,你為了家人安全,咱們矛盾不衝突,明白嗎?”
“明白……”
拉巴尼被宋和平說服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和平早早就醒了。
在陌生的地方睡覺,他從來不會睡過頭。
起身洗漱一番後,宋和平開始出門打算在村子裡轉轉。
三天後是什麼情況宋和平自己也無法預測,既然無法預測,那就不去預測,不如讓自己輕鬆一些。
一切都早已經計劃好了,為了不暴露,即便現在宋和平身上有衛星電話,他也不會和阿凡提還有尼基他們聯絡。
必須保持所有電子設備上不會留下任何異常的痕跡,沒人知道三天後去鴉片加工廠的時候會不會被搜查。
他不會為自己找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最令人頭疼的是定位問題。
引導空中攻擊是需要定位的,定位就必須攜帶電子設備進去。
比如激光引導,比如發送坐標進行引導。
在出發前,尼基與ISA的行動組成員們把這個問題反複討論了多次。
三天後如果拉巴尼帶著宋和平去見阿紮爾,那麼對方的警衛肯定要對宋和平進行搜身。
阿富乾這裡的所有武裝組織現在比鬼都精。
他們知道如何對付那些軍事裝備先進的美國人。
一切電子產品在他們眼裡都是極其敏感的設備,絕對不允許進入敏感地區的。
開戰至今美軍都沒能抓到拉燈,據說是因為拉燈從不使用一切能聯網的電子產品。
哪怕要發表演講,都是事先用錄像機錄好,再由信使將內容帶出去交給其他人,由彆人代發。
這種幾近原始的行為模式也給了這裡所有武裝組織首領們一個啟發,要活得久,要不被美軍發現,那就不能讓電子產品和聯網物品靠近自己一公裡範圍內。
怎麼才能定位?
宋和平想著這個問題,一路往山坡頂上走去。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坡頂。
幾個村民在收拾昨晚交火留下的殘骸和屍體,他們把這些屍體用驢車拉走,估計是打算拖到偏僻的地方隨便挖個坑埋了。
最讓宋和平感興趣的是現場有幾個孩子,他們就在那裡看,一邊看還一邊嬉笑追打,完全不把恐怖的屍體放在眼中。
這讓宋和平心裡又是一陣感慨,在阿富乾,戰爭與流血幾乎沒停過,不是從七十年代末開始,不是外敵入侵就是內亂不止,老百姓安生日子沒過過幾天,看到的都是死亡和殺戮。
在這種環境成長起來的孩子,內心的那種恐怖的麻木是正常世界小孩子無法想象的。
站在山坡上往南麵望去,山坡之下全是罌粟地。
此時正值五月花期,漫山遍野都綻放著紅藍綠紫各種顏色的罌粟花,如同一片繽紛的海洋,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