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貝魯特的黃昏總是來得特彆快。
宋和平站在港口鏽跡斑斑的集裝箱後,看著夕陽將地中海染成血色。
鹹澀的海風裹挾著柴油味撲麵而來,他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右胸的槍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畢竟不是什麼大傷,穿甲彈雖然打破了防彈板,但沒有穿入肺葉,算是皮外傷。
江峰靠在他身旁的集裝箱上,兩人站位相互能看到對方後麵,形成了交叉視線,典型的警戒站位。
“還有十分鐘,“宋和平看了眼手表,“"幽靈"應該快到了。“
江峰點點頭,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港口很吵。起重機轟鳴,貨輪汽笛長鳴,工人們用阿拉伯語大聲吆喝。
這些噪音反而讓他們感到安心——在混亂中更容易隱藏。
昨天晚上,宋和平跟江峰兩人趁著夜色離開了籬笆嫩南部。
走之前他們隻說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去貝魯特處理一下,大約今天晚上回來。
這麼說隻是糊弄而已。
因為兩人根本不打算回來。
宋和平緊了緊身上的夾克,這件從某個晾衣架上順來的衣服散發著魚腥味,略顯刺鼻。
江峰則穿著一件臟兮兮的工裝,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碼頭工人。
兩人都經過了化妝。
否則,以摩薩德的偵察能力,恐怕到不了貝魯特就已經被人認出兵上報。
昨天晚上,陳再次聯絡了宋和平,讓他和江峰兩人前往貝魯特,找一個代號“幽靈”的家夥。
陳告訴宋和平,現在這種事態下要離開籬笆嫩,突破摩薩德和CIA的監控,恐怕連阿凡提都做不到。
宋和平開玩笑問,你能做到?
陳說,還真能,不說百分百,至少百分之九十。
宋和平聽了心裡略微存疑。
倒不是懷疑自己老部隊的能力。
而是摩薩德一直聲名在外,這麼多年來,他們組織的行動和追殺的人似乎失手的幾率很小。
不過事到如今,必須相信陳。
按照約定,下午四點,“幽靈“會在一艘名為“海鷗號“的漁船邊等他們。那艘船停靠在三號碼頭,船身漆成藍白兩色,桅杆上掛著一麵籬笆嫩國旗。
宋和平的目光在港口掃視,很快鎖定了目標。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向三號碼頭移動。江峰距離七八米跟在後麵。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既要避開巡邏的港口警察,又要提防可能潛伏在暗處的摩薩德特工。
一個禮拜前的那場遭遇戰讓他們明白,戴勝鳥這次是鐵了心要他們的命。
距離漁船還有五十米時,宋和平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
漁船甲板上站著兩個人,正在檢查漁網。其中一人戴著草帽,另一人穿著藍色工作服。
他們動作看似隨意,但宋和平注意到,戴草帽的人時不時會抬頭掃視四周,而穿工作服的人右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
這不是普通漁民。
宋和平的後背滲出冷汗。
他緩緩後退,準備撤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正朝他走來。
男人穿著灰色風衣,手裡拿著一份報紙。
他的步伐很穩,目光直視前方,仿佛隻是一個路過的行人。但宋和平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插在口袋裡,而右手握著報紙的姿勢很不自然——那下麵很可能藏著一把槍。
宋和平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慢慢將手伸向腰間,那裡彆著一把格洛克17手槍。
男人越走越近。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宋和平的手指已經扣上了扳機。
突然,男人停下腳步,舉起報紙擋住臉,低聲說:“今天的日落真美,不是嗎?“
這是接頭的暗號。
宋和平鬆了口氣,但依然保持警惕:“是啊,特彆是從地中海看過去。“
男人放下報紙,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眼角有深深的皺紋,但眼神銳利如鷹。、
“我是幽靈,“他說,“跟我來。“
宋和平沒有動:“甲板上那兩個是你的人?“
“不,“幽靈的表情變得凝重,“那是摩薩德的人。他們比我們預想的來得更快。“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幽靈猛地撲向宋和平,三人一起滾到集裝箱後麵。
子彈打在金屬箱體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見鬼!“幽靈咒罵一聲,“他們發現我們了!“
宋和平探頭看了一眼,甲板上那兩個人已經掏出了武器,正在朝這邊移動。
更糟糕的是,港口入口處又出現了幾個穿黑色T恤的人。
那種身材那種步伐,包括走路的方式,一眼能看出是軍事人員,絕對不是普通老百姓。
“這邊!“幽靈拽著宋和平的胳膊,朝相反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