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機長整個人身體歪在一旁,顱骨上有個坑,已經能看到腦組織了,旁邊的玻璃上已經被穿出一個大洞。
“拉開他,坐上去!”
機長安東諾夫看到宋和平,張嘴大吼道:“快!我需要個人協助我降落!”
降落?!
宋和平下意識瞥了一眼窗外。
一片黑暗。
連船隻燈光都看不到。
那是海麵。
在這裡降落?
但時間不允許他思考更多,隻能伸手將副機長的安全帶解開然後把人拖了出去扔在地板上。
安東諾夫見他輕鬆將快兩百斤的副機長拖開,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宋和平見慣了血腥場麵,麵不改色直接坐在了那張泡滿了副機長鮮血並濺滿了腦漿的左翼上,飛快綁好了安全帶。
烈風從機體玻璃破洞中灌入,宋和平感覺自己頭皮都凍麻了,趕緊將防沙圍巾罩在頭上。
“三分鐘後進入埃及領空,你馬上呼叫救援。“
宋和平看了一眼麵前的儀表,心裡頓時有些慌。
因為和之前自己看到過的直升機儀表台布局完全不一樣。
“那個旋鈕!調整到121.5MHz!”
121.5MHz是國際通用的航空緊急頻率,被廣泛認知為世界頻道。
航空器發生意外,通常會通過這個頻道進行緊急呼叫,讓最多的人知道自己出事需要救援。
好在蘇式的飛行器儀表大差不差,宋和平學過的米17和這架安148有些儀表還是非常相似的。
他很快找到了調頻旋鈕,將頻道跳到了121.5MHz頻率上。
“叫啊!”
安東諾夫大喊:“還在等什麼?!求救!”
他的話音未落,警報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
“蘇卡!”
安東諾夫怒吼著,嘴裡儘是酒氣。
“他們這是要乾掉我們!小心,導彈來襲了!”
說完,伸手猛拉操縱杆,手臂上的肌肉大了一圈。
飛機開始朝右傾斜。
宋和平感覺喉嚨發緊,安全帶勒進肩膀的痛感突然變得真切。他看見一架米格29從雲層中俯衝而下,機腹掛載的R73導彈在陽光下泛著死亡的冷光。
“他們鎖定我們了!“安東諾夫的聲音變了調。
駕駛艙裡警報聲此起彼伏,紅光在儀表盤上瘋狂跳躍。安東諾夫猛推操縱杆,運輸機笨重的機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忽然,那架米格29沒有任何征兆調頭離開,在離開前,機腹下拉出一道火光,一枚R73空空導彈脫離掛架,朝著安148飛來。
“蘇卡!”
安東諾夫一邊暴罵一邊對宋和平說:“幫我盯著油壓儀!”
說完,伸手在儀表台上連續撥下幾個按鈕。
飛機安靜下來。
“這是乾什麼!?”
宋和平好像知道了什麼。
安東諾夫這不是在做規避動作。
因為根本無法規避。
這麼近的距離。
這麼快的速度。
這種垃圾客運航空飛機。
唯一的優點是皮實。
他關掉了發動機!
“我艸!”
宋和平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安全帶。
“橫豎都是死,賭一把!”
安東諾夫的臉上居然不是驚恐,而是一種亢奮的雀躍。
“他們是老米格,信我的!”
話音剛落,安148飛機附近的黑暗中炸開一團紅光。
接著宋和平聽見了機身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好像被玻璃被暴雨打中時的聲音。
飛機猛烈顫抖起來,右舷舷窗瞬間被火舌吞沒,液壓油燃燒產生的黑煙順著通風口倒灌進來。
那枚R73空空導彈居然沒有一舉將安148撕成碎片!
奇跡!
但他哪裡知道,安東諾夫這家夥本來是俄軍空軍退役軍官,飛過戰鬥機飛過運輸機。
最後是因為工資太低才選擇退役去私人航空公司賺高薪的。
他太清楚那種老米格29懸掛的R73導彈的性能了。
早期型號多數是近炸加紅外追蹤。
所以說,關閉發動機能夠利用空中的冷空氣和風將溫度降低,令導彈的引導失去部分效能。
何況R73導彈早期型號性參數實在一般,對付固定翼飛機也隻有60%命中率。
他這麼乾,算是賭對了!
“接替操縱杆!“
安東諾夫的吼聲穿透耳鳴。
俄國老飛行員臉上的燒傷疤痕漲得通紅,右手正死死扳著向左傾斜的駕駛盤。
此時他才是整架飛機裡的神!
所有人必須無條件服從。
就連宋和平也為之折服。
心想要是這次不死,非要把安東諾夫弄到委內去,為自己的公司服務。
這特麼妥妥是個人才啊!
“拉杆!”
隨著安東諾夫的暴吼式指揮,宋和平的手套已經按在副駕駛位的油門杆上,儀表盤上五個發動機指示燈熄滅了三個。
海平麵在擋風玻璃外傾斜成詭異的角度,失壓警報與火警鈴的合奏令人發狂。
宋和平感覺小腿發涼,低頭看見淡黃色的液壓油正從腳底控製台縫隙裡汩汩湧出。
安東諾夫用膝蓋頂住方向舵踏板,左手在頭頂的斷路器麵板上快速拍打著:“關斷右翼燃油閥!快!“
宋和平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紅色開關間遊移,汗珠順著鼻尖滴在電子飛行儀表係統上。
突然整架飛機劇烈抽搐,右側機翼傳來金屬撕裂的脆響。他眼睜睜看著高度表指針像抽筋般飛速旋轉,雲層與海麵在視野中瘋狂交替。
“收起襟翼!保持機身平衡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