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
夜晚十點。
對於一個首都城市來說,十點僅僅是夜生活的開始。
但是在開羅的老城區裡,情況則不同。
老城區的娛樂設施並不多,官方一直說要重建一座新城,因為原先的老城已經太過於擁擠,因為埃及國土內大部分都是是沙漠地帶,隻有尼羅河流域以及一些沿海的小城適合生存,大量的人湧入開羅地區尋找工作,這個老舊的城市已經日益不堪重負起來。
塞尼德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立不安。
他麵前的台燈照亮了桌麵,上麵擺著幾份假證件,旁邊是他製假的工具,還有一台電腦。
這裡不是塞尼德的家。
多年來的假證製作行當為他帶來了不少的利潤。
賺到錢的塞尼德為家人在富人區附近買了一棟三層小樓,而這個位於老城區的老房子是他私下買的,隻有兩室一廳,作用也很明顯,是用來作為工作室使用。
畢竟一個邊境管理局的技術官僚私下製作假證件販賣假身份,這本來就顯得很魔幻。
如果被上級知道,他真要洗乾淨八月十五去牢房裡撿肥皂了。
不光不能讓上級知道。
如果自己的老婆知道買房子買車子的錢是自己犯法做黑市生意賺來的,她會怎麼想?自己的那幾個孩子怎麼看自己的父親?
所以,租用一個老舊的套間做工作室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自己這麼多年都小心謹慎滴水不漏摩薩德是怎麼找上門的,塞尼德足足想了三天才有了一點兒頭緒。
多年來他販賣假證件,很多時候是為一些情報部門在工作,出於各種原因,那些不同國家的情報機構在執行一些任務的時候需要在當地找到製作假證的專家級任務。
埃及的護照在非洲還是挺香的,所以也很搶手。
而製作埃及假證件方麵,塞尼德是當之無愧的專家級人物。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他和亨利之間的關係,不光英國軍情部門知道,估計也會通過一些其他的渠道泄露出去。
哪怕不是通過其他渠道泄露,也許英國軍情部門裡就有摩薩德的人。
彆看這幫王八蛋表麵都稱兄道弟說是盟友,背地裡摩薩德或者M5/M6可不會因為那點兒虛假盟友關係而放鬆對對方的監視。
也許問題就出在了這裡。
他撕開了一個假證件的原件照片所在的那一頁——這個證件是真的,隻需要把它揭下來,然後換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頁麵,沿著騎縫重新打上水印,並做好防偽碼的覆蓋,之後在放大鏡的幫助下精細修複,達到做舊如舊的標準才算成功。
一切辦妥後再進入係統裡將這個“新身份”錄入數據庫內,基本上拿著這個本假護照買機票堂而皇之出國都沒問題。
開始今天塞尼德卻無法平靜下來。
揭開印在證件上的照片頁是一件非常精細的事情,如果動作稍大,切開的地方會有毛邊,在放大鏡下會看清接縫,邊境局的老手是能看出來的。
要做到天衣無縫,手就必須穩。
這可是門精細的技術活兒。
塞尼德的手在抖。
結果整了十多分鐘,最終宣告失敗。
他煩躁地將那份失敗的假證件撕碎,然後狠狠扔進垃圾桶裡,再從旁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點燃,猛抽了幾口後忽然僵住。
在猶豫再三後,他慢慢從椅子裡站起來,小心翼翼如同做賊般踮著腳尖來到床邊,輕輕用兩根手指掀開一點點窗簾縫,貼著牆壁謹慎地朝外觀望。
樓下那條隻有兩米多寬的街道上靜悄悄的,路邊有幾個白色的垃圾塑料袋無聊地跟風在玩耍,時而高飄,時而旋轉,不亦樂乎。
順著街道往西看,塞尼德終於看到了那輛老舊的轎車,轎車關著門,看不清裡頭是什麼。
但塞尼德知道那是摩薩德特工的轎車,因為之前出事的時候,他們就是把自己套上了麻袋塞進了轎車,然後帶到了尼羅河邊一個偏僻處,將自己反複扔進水裡嘗試了好幾次溺水者的痛苦後再拖到岸上,用自己老婆孩子還有前程來要挾自己。
這幫龜孫子!
塞尼德非常不喜歡希伯來人。
兩國之間畢竟是有很深的曆史恩怨的。
隻不過他不得不低頭。
摩薩德特工將自己的老底查得一清二楚。
死,對於自己並不可怕。
但自己那麼多年來鋌而走險為的就是家庭,為的就是孩子,如果摩薩德將這些都毀掉,那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他相信這些沒人性的摩薩德特工肯定敢這麼乾,所以一向以職業道德和專業水準而聞名的塞尼德屈服了。
隻不過很奇怪的是,自己幾天前交代了一切,之後那些摩薩德特工還是如影隨形。
就連自己上班,他們都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