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
索馬西部邊境小城阿拉莫。
吉普車輪胎碾過柏油路麵的彈坑,腐臭的硝煙味從車窗縫隙鑽進來。
宋和平降下車窗,路旁廢棄的坦克炮管上落著禿鷲,鏽蝕的裝甲用白漆塗著“ALSHABAAB“字樣。
“過了這個檢查站就是邦特蘭控製區。“
努拉用頭巾擦著SIGSauer手槍的套筒。
後視鏡裡,三個持AK47的少年兵正圍著輛燃燒的卡車跳舞,其中某個孩子腳上還套著耐克球鞋。
宋和平的拇指在戰術平板上滑動,熱成像地圖顯示前方是成片的街區,要通過這裡肯定要經過檢查站。
目前索馬裡的狀況十分糟糕。
到處都亂成了一鍋粥。
整個國家基本處於無政府狀態下。
國內大大小小武裝派彆數百個,上點兒規模的上百個。
有些地方甚至一個領頭的都拉著一百幾十號人就能畫地而治,占山為王向每個經過自己地盤的人收取過路費。
能交出點過路費還好說。
交不出的還嘰嘰歪歪的,很可能小命不保。
之前經過的一個檢查站,宋和平跟努拉兩人親眼目睹了前車被檢查時候武裝分子看上了對方的車子,要求對方下車把車交出來讓自己過去,司機剛反駁了幾句,直接被人爆頭。
那些武裝分子將屍體拖下車,仿佛拖著一條被打死的黃羊,然後吹著口哨把車開走……
“撒加的人靠譜?“
宋和平提出了一個疑問。
“他欠我兩條命。“
努拉猛打方向盤避開路中間的屍體。
那具遺骸腰間還掛著沒開封的急救包,成群的綠頭蒼蠅在曝曬的腹腔上形成黑色漩渦。
檢查站的鐵皮棚屋前,留著莫西乾頭的武裝分子用槍管敲擊車窗。
宋和平注意到他脖子上掛著鍍金的子彈項鏈——邦特蘭海岸巡邏隊的標誌。
“咦?埃及人?“武裝分子狐疑地翻著宋和平的假護照,突然用槍頂住宋和平太陽穴:“兄弟,你長得可一點都不像埃及人!“
車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努拉的手悄悄滑向座位下的VektorSP1衝鋒槍,卻聽見宋和平用帶著雲南口音的阿拉伯語回答:“我是埃及華裔,是茶廠的銷售商,這次過來是給一位老朋友推銷茶葉來了,他叫撒加,不信我可以給他打電話,你來聽。“
說著從腳邊紙箱掏出紅茶罐子遞了過去。
“你看,這是我從華國采購過來的茶葉,送你送你,您品嘗下。”
索馬裡的傳統飲料是駱駝奶,而北方的一些遊牧民族則喜歡用茶招待客人,迪基爾族人和拉漢文族人則用酥油煮綠咖啡豆待客。
所以,茶葉在這裡也是很受歡迎的商品。
武裝分子打開罐子,伸手抓起一撮茶葉在鼻子旁嗅了嗅,突然咧嘴露出金牙:“哈!比摩加迪沙的駱駝尿強!“
揮手放行的同時,宋和平的餘光掃到棚屋裡正在播放的半島電視台新聞,那些聚攏在電視機前的武裝分子們頭上紮著布帶,和之前在西奈半島襲擊漁村時候的“邦特蘭”組織成員打扮如出一轍。
兩個小時後,宋和平和努拉終於來到了撒加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