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仆射一開始就是太子門下的,雖然沒有擺在明麵上。
若是太子想動甘梨,那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他等著任職神守閣閣主之位就是。
但他知道,甘梨雖是太子下旨入獄的,可這件事與太子沒關係。
真正誣陷甘梨的,是沒有站隊,或者說沒有明著站隊的一些大臣。
可以說,他們是陛下的人,不是哪個皇子的人。
更何況右仆射也參與其中。
而且他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事告訴殿下。
要說理由,純粹是扳倒甘梨這件事,太讓他心動了。
他也怕誣陷一事被太子知道了,自己會跟著倒黴。
那再怎麼說都是誣陷神守閣的閣主,朝中的權重。
要換做以前,他還有耐心慢慢等。
但自己的兒子,幾乎可以說已經廢了。
他也沒可能再生一個。
他隻想儘快的往上爬。
不僅為自己,亦為了上官明月。
他自然有想過向琅嬛神求情,但以他的身份,壓根見不到琅嬛神。
請求太子也無果。
要麼身居高位,有希望換取琅嬛神解除神罰的機會,要麼位置夠高,讓上官明月以及自己的後半生更舒適的同時,更有能量尋找彆的辦法。
要是等著殿下安排,還不知道何年何月。
陛下可還在壯年,若無意外,有得等。
但上官明月恐怕等不起。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癡兒。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
已經這樣了,他更不敢在太子麵前提及。
就算他意識到,太子可能已有些懷疑。
但他能做的就是遮掩,把甘梨的罪名定死,讓這件事最後死無對證。
甘梨一死,左仆射也死了,他這個右仆射,就是最有希望直接接任神守閣閣主位置的人,至於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空降個人選,他沒想,也不願意想。
但能否安穩的坐上這個位置,他不可避免也是焦慮的。
尤其現在甘梨還沒死。
這個時候若有旁的助力,他肯定願意抓住。
隻是這個助力要是來自薑望,他就得三思後行了。
薑望現在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與上官明月以前的恩怨另說,又憑什麼突然要幫自己的兒子,甚至幫自己?
他能換取什麼利益?
自己能反過來幫他什麼?
何況薑望來到神都的第一時間就去了陳重錦的府邸,右仆射是有耳聞的。
右仆射再怎麼說也是太子的門下,雖然因為甘梨的事,已然出了些變故,但他並沒有背叛的心思,無論是薑望還是陳重錦,他絕不能多接觸。
“侯爺說笑了,甘閣主的事還沒有定論,且就算下來了,神守閣閣主的位置換誰來做,也該是陛下來決定,但侯爺能對小兒的過錯既往不咎,下官甚是感激。”
薑望聞言笑道:“看來上官仆射還是不太相信,機會我已經給了,你若把握不住,也彆反過頭來怪我,畢竟甘閣主有勾結附身之人的證據,有一部分出自你之手,如若不能將甘梨的罪名坐實,他一旦出來,上官大人就得遭殃了。”
右仆射的心裡一顫。
甘梨要是不死,他確實會第一個倒黴。
尤其那些證據還是他偽造的。
屆時,太子殿下也救不了他。
若換個人,他的確會妥協。
但他信不過薑望。
卻又不想在此時與薑望撕破臉,所以有些話不能明著說。
他隻能故作正經的說道:“下官是公事公辦,有嫌疑就將疑點說出來,是三司在調查,甘閣主有罪,我會惋惜,畢竟跟了他那麼多年,若無罪,那就是我的過錯,閣主有氣,不論做什麼,我絕無二話。”
“甚至我也希望閣主是無罪的,但那些疑點,以及他在內宅藏著的罪證,或者說可疑的事物,的確是事實,我相信無論如何,三司會給予答案。”
“我是下屬,但首先是神守閣的右仆射,我有職責所在,見不到藏汙納垢,甚至危害神都,危害整個大隋的事,所以我問心無愧,也願意承擔後果。”
薑望笑道:“上官仆射還真是大義凜然啊。”
右仆射揖手道:“侯爺謬讚。”
他接著又道:“我兒現在刻苦溫書,雖然被神罰斷了文路,但我相信撇開紈絝習性,浪子回頭的我兒,一定能走出新的道路。”
“就算不能,真成了癡兒,換個角度想,也能快快樂樂過完一生,起碼不影響香火綿延,我亦知足,就不勞煩侯爺出手了。”
“畢竟真能做到,侯爺也很難不付出代價,下官於心不忍。”
右仆射想著自己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除非薑望彆有目的在此刻翻臉,否則也該知難而退,但他仍不免緊張薑望接下來的反應。
薑望卻毫無反應,隻是忽然道:“神守閣好像又有客人來了。”
右仆射一愣。
他想到自己先前為防萬一的通知了某些人。
可若薑望能退走,這些人不來比來了更好。
但事已至此,他沒機會再讓來的人離開。
轉眼的功夫。
有衙役已領著兩個人出現。
準確地說,那兩個人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個人氣息內斂,麵容沉靜,似是個高手。
而前麵兩人,一個是中年人,一個是老者。
他們是朝中的正三品與從二品大員。
稱不上是甘梨事件的主謀,但也是深度的參與者。
他們與右仆射是合作的關係,自然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可現在事件還沒結束,他們的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了問題,不得不來。
但表麵上,他們隻是以拜訪的目的前來。
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左右仆射是在神守閣的體係裡,僅次正二品的閣主,地位超然,而在朝堂裡就不夠看了,隻是勉強夠格上朝,站在最末的位置。
神都各司的體係其實很複雜,或者說繁瑣。
拋開張首輔這些正一品的少數人,值得一提的是,似薑望這般王侯,雖有名無權,卻也是從一品,其下各司例如青玄署、神守閣的掌權者都是正二品。
他們各司又有獨立的體係,尤其青玄署是最特彆。
實在也是大隋的疆土很遼闊,囊括了大半的前諸國,管理的事相當繁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