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在一刹那。
薑恬給蘇念安當了五年的媽媽,她是真正把這個小孩子養起來的。
想必在她的心中,安安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哪怕從血緣上來講,安安隻是外甥女。
為母則剛,薑恬不可能真正把孩子的意願放在一邊。
然而——
難道她就要為孩子犧牲自己嗎?
每個人的人生都無法重來,她為了某些執念將生活添滿苦味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她是合格的母親,為了女兒,付出的遠比彆人看到的要多。
可曾經,她也是被姐姐護得很好的小妹妹,即便勤工儉學、生活條件不如彆人,可她是自由的,如今自由卻成了奢侈的詞。
為了孩子,整整五年光陰,她被困在牢籠裡。
如今,前夫蘇寒澤回頭,想要跟她重新生活,就理所應當地把壓力施加給她,讓她來應付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薑恬突然看著蘇寒澤問出這個問題:“為什麼偏偏又要選中我?”
“我跟你說過,你可以滿足我對妻子的追求。”
“我能讓你後枕無憂地去追求事業。所以你就要回來找我。你做這一切時,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我真的需要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嗎?”
蘇寒澤皺起眉頭。
“你為什麼說這些?我已經說了我要改,不是在說笑話,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心。”
“我不想看了,說實話,蘇寒澤,你每次表現成這樣,我內心就像一直在被刀紮。對,我的確軟弱,一直以弱者的姿態享受你提供的各種福利,享受著你眼中的錦衣玉食。現在我享受夠了,隻想做個普通人。可能在你的眼裡就是毀約,就是在利用你。可我實在受夠了。”
“哪怕真的在利用你,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的身上沒有價值,你就不會心甘情願讓我利用。事實上,就連衛宿,我也在利用他——他知道我在利用他,卻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我已經迷失太久,根本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思考。”
薑恬看著他,語氣有種難言的平靜:“我唯一愛過的人就是你,至少曾經是。你成功擊碎了我對愛情的所有幻想。我真的很疲憊,你明白那種如影隨形、快要將我淹沒的疲憊感嗎?從跟你結婚開始,我就感覺有一雙手在把我往深淵裡拽。我自己受就夠了,沒必要還得拉著我的孩子。”
“我會把一切告訴安安。”
其實,聽薑恬她愛過他,蘇寒澤的心裡湧起一陣竊喜。
但聽她說,她還是要將真相告訴女兒,蘇寒澤的表情變了:“明明你一直在說我是個完美的爸爸,現在卻要告訴她真相,你考慮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嗎?我不想一直重複我說過的話。”
“很多問題隱藏太久就會變成毒瘤,誰都不敢處理,否則牽一發動全身,大家都要跟著遭殃,所以必須現在解決。如果你真的想做一個合格的爸爸,就該把實情告訴她。”
薑恬的回答非常平靜。
“讓她從人人羨慕的蘇家千金,變成無人問津者的後代,這就是你想要的?彆忘了,從小到大,安安有不少親戚陪她玩耍,你讓她脫離這個圈子,難道不是在害她?”
蘇寒澤直指現實。
薑恬沒有回避他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沒說話的衛宿:“他前段時間給了我很多財產,房產、銀行賬戶裡的錢我都收下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
蘇寒澤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