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被黃衣女子捉住,一路在地下奔行,幾乎要閉過氣去。
等到得見天光的時候,已經在城外的矮山之上了。
這黃衣女子鑽出土來,身邊是另外五個穿著杏黃道袍的道人。
這五個道人看向黃衣女子,便哈哈大笑,道:“師兄,好本事,果然將白夫人請來。”
黃衣女子罵了一聲,道:“少廢話,那幾個小子不好對付,我得先走一步,你們攔一攔就走,不要失了陰陽二尊。”
這幾個道人便道:“師兄放心。”
黃衣女子祭起一杆雲幡,將白夫人卷入其中,而後便化作雲煙向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白夫人被困在雲幡之中,黃衣女子終於鬆了一口氣,笑道:“白夫人,你分明是妖孽,為何看起來卻如常人一般?若非蟾蜍食月,隻怕你便一直是陛下的寵妃,哪裡會淪落成這樣?”
白夫人掙紮了片刻,見掙脫不開,便放棄了,臉色平靜道:“你學不來我的法子。”
黃衣女子細長的眼睛看向白夫人,道:“說說看。”
白夫人便道:“既然你想聽,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若是能舍得把一身修行儘數化去,舍得放棄眼前的一切,以凡人的身份活著,便可以用我的法子。”
白夫人並不藏私,這神通喚作斬鏡花。
需得修行太陰之法,以水中之月、鏡中之花為法,斬去自己修行的一切,才能倒轉鏡花、逆轉水月,把鏡外變成鏡內,鏡內變成鏡外。
黃衣女子聽她說法,神色便漸漸變了,正是白夫人沒有說假話,才令她震驚於白夫人的決斷。
“你此前修行是何道行?如何便舍得下?”
白夫人老老實實道:“正是修行到了瓶頸,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才斬鏡花重活一世,看看能不能在這紅塵中再有所得。”
黃衣女子聽出來她的意思,道:“你有變回去的法子?”
白夫人道:“還是斬鏡花的法子,隻是這一次斬了,便會把鏡花斬碎,化為幻影,不能再用了。”
黃衣女子心動了,“你懂得不少,你混進天家是做什麼?”
白夫人忽然抬起頭去看天上的月亮,問道:“你想聽嗎?”
黃衣女子皺了皺眉,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天上什麼也沒有。
“彆廢話。”
白夫人終於笑了起來,道:“你沒機會了,救我的人已經來了。”
黃衣女子猛地站起身來,伸手向白夫人抓了過去。
隻是這手伸出去,便好似陷入了一段無限延長的空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如同龜速一般向前伸展,便勃然色變,另一隻手一抖袖子,就要放出飛劍。
但不知為何,另外一隻手也變得無比緩慢,準確的說,她整個人都似乎變成了被封存在樹脂裡的琥珀,耗儘了精力,隻能緩慢掙紮。
白夫人解釋道:“你中刀了。”
黃衣女子能聽到白夫人的聲音,分明與平日裡並無不同,但她自己,卻好像陷入了另一個時空。
白夫人心情很好,笑著道:“剛剛你順著我的目光去看月亮的時候就中刀了。嗯?你想問是誰下的手?”
白夫人抬起頭,隻見空無一物的夜空之中,浮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鱗爪光寒,神威赫赫,是一頭黑龍。
那黑龍向下飛來,龍首上站著一個白發金眸的年輕人,麵容似乎與白夫人有幾分相似。
龍首靠近了煙雲,那年輕人向白夫人伸出手,道:“好久不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