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抬頭,對上了葉琴的目光,她確信兩人理解了同樣的東西,不過葉琴一貫態度冷淡,也無法讓人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用音符慢慢清除了手上的汙血,也順便給陸凝去除了血跡。
“死靈的怨氣,雖然可以利用,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
道士們某種意義上也真是冷酷啊。
兩人走了出來,燕子丹過來詢問陸凝,她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許彤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們上樓吧,對方肯定在這個旅館裡麵,沒錯吧?”
“水鏡被設置在了這裡。”葉琴回答,“除非他們放心於自己的術式,不擔心任何然找到,否則肯定會有人留守於此處。”
“那正好。”許彤冷笑,“這些人……”
“那個!”
一直沉默的顏先生忽然開口:“各位!我……我想……請你們和我一起先走一下!”
“哈?我們和顏夢是同學,而且隻要找到幕後元凶就能為她報仇了,你難道不想?”許彤大聲問。
“不,我隻是聽起來覺得你們也沒有那麼大的把握……不如我能做一點是一點!這個地方,我以前,很久之前來過!我知道這裡的一些東西!”
“是什麼珍貴信息嗎?”許彤又問。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請讓我作出一點貢獻吧!我想為我可憐的女兒至少……至少有一點……補償……”
“不是太晚了嗎?”葉琴冷冰冰地說,“如今……也好,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好了。”
“喂!都到了敵人大本營了,你們還在找信息有什麼用?”許彤皺著眉問。
“我這個偵探需要信息,可以嗎?”葉琴一句話堵了回去,“帶路吧,既然你之前來到過這個地方。”
前麵的人在爭吵,而陸凝在後麵則悄悄讓燕子丹用折扇點了一下那本書的殘骸。
扇子上呈現的是銅方鎮的風景,一片是宛如地獄一樣的銅方鎮,沉入黑夜,而另一片則是白日的銅方鎮,天色陰霾。兩片銅方鎮分立於上下,以中央分界,完全對稱。
“這個……就是水鏡狀態下的現狀吧?”燕子丹說,“也就是說正常的天還是已經開始升起太陽的。”
“我們跟上葉琴他們吧,看樣子還有什麼發現。小心這裡的留守人員。”陸凝點了點頭,拉起燕子丹追上往旅館一側走廊過去的三個人。
明亮的光照耀著整條走廊,將背後那片淒慘的場景稍微遺忘一些之後,會發現這裡還是個不錯的旅館,走廊打掃得非常乾淨,東西陳舊卻不破敗,完好地保留了一些舊時候的風貌。走到十號房間的時候,顏先生停下了腳,伸手按了按門把,然後看看葉琴:“這裡,能打開嗎?”
葉琴手指一彈,低聲呢喃了一句什麼,門鎖發出一聲輕響,哢噠一聲開了。
顏先生走了進去。
“客房服務應該都會清掃吧……”許彤還是有些不愉快。
“在……在抽水馬桶的水箱裡麵。”顏先生說道。
“看起來是你發現的?”
“是……當時是馬桶壞了,我找旅館的人來修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就取了下來,看過之後又貼了回去,距離現在也就是兩三個月,肯定沒有人發現……”顏先生走進衛生間,將馬桶水箱的蓋子掀起來,伸手在蓋子上掏摸了幾下,然後撕下來了一個用塑料膜包裹著的小筆記本。
“這是什麼東西?”陸凝問。
“一個項目的總管寫的遺言……應該是寫完就自殺了,我就留了一個心眼。”
這心眼也留得不怎麼樣。
顏先生將小筆記本交給了葉琴,葉琴打開翻了翻,似乎裡麵內容還不少,每一頁都有,她用了大約十幾分鐘才看完了筆記本的內容,然後就扔給了陸凝。
“上麵寫的東西……確實有一些作用。”葉琴說道。
書寫筆記的人名字叫江惠臣,從口吻來看一定是和道士圈子有一定的聯係的,不過他沒有詳細提及這些問題。
他是在此之前負責一個重要項目的總管,知曉的東西也比彆的人多一些。但是他並沒有為八裡工的計劃付出生命這種想法,他是那種為了自己的私欲而維持項目的人。當他察覺到資金、客源等流向發生改變之後,便開始調查新立項的項目組,並發現了一部分端倪。
由於八裡工本身的管理結構,他無法越過上麵的人直接調查其它的項目組,不過這不妨礙他透過另外的渠道得知一些內中消息。八裡工已經在展開更加龐大的策劃案,這個方案很有野心,同時也是個吸納資源的無底洞,即便是他掌控的項目在當時屬於八裡工的中堅,也一樣會因為更加巨大的方案而停下。
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八裡工的人全都是為了某些自私的而彙集的,江惠臣同樣如此。他很清楚這樣下去不出兩三個月,自己的項目就會化為養料,而被廢止的項目是什麼結果,他再清楚不過了。但如果試圖攪黃八裡工的立項,他同樣知道那會是什麼下場。
筆記中,他將迄今為止所得知的所有調查信息都記錄了下來,而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有機會寫這個筆記。他沒有找到機會,於是在自己的想法暴露之前,他準備再試一次,如果不成功,那就自殺,讓自己的項目徹底停擺,也能對八裡工造成不小的資源虧空。這並不是為了什麼正義,隻是純粹出於報複的心理。